涂光生
□楚天都市报记者 陆缘 通讯员 王夫之 刘龙腾 程娜 摄影：楚天都市报记者 邹斌
昨天，武汉市江夏区五里墩村卫生室里10来个老人打着点滴，他们是周边村落的村民。老村医涂光生精神抖擞，穿梭于观察室、配药房、理疗室、药房，看不出已是69岁的老人。
1968年，17岁的涂光生开始学徒，后来成长为全国优秀乡村医生。从青春年少到年近古稀，他在村里坚守了52年，将人生的美好年华献给了湖区的乡亲。
6个村唯一的健康守门人
五里墩村是武汉市南部最偏远的村落。三面环湖，延伸进梁子湖中。
“尊敬的南咀村村民：由于贵村无村医和卫生室，因此贵村的一切公卫和医疗服务由五里墩卫生室代理。”记者在舒安街五里墩卫生室外墙上看到了这张告示。
“不仅如此，加上附近的祝庙、塘口等周边5个村，我得负责6个村的医疗服务。”涂光生说，上世纪90年代，这里曾有6名村医，待遇太低，走了5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一直坚守着。
其实，涂光生也曾短暂改过行。1999年，基层卫生院实行一体化管理改革，街道卫生院调剂了几名医护人员到村卫生室，人员多了，涂光生认为自己没必要再待下去，当年年底，他主动离职去郑店街创业办厂。
干了不到半年，村里几个长辈坐了几十公里的班车，找到他的厂里说：“你要再不回去，卫生室就要整垮了，要是垮了，哪个给我们看病？”细问之下才得知，留下来的几个村医收费太高，村民看病负担猛增；而且村民只相信涂光生的医术，想请涂光生回去。
“大家需要我，我也爱这一行。”涂光生决定就此扎根五里墩村，再也不走了。
村民把医保卡密码告诉他
10月3日清晨，邻村祝庙村71岁村民王爹爹就来到了卫生室，他有胆囊炎，经常过来买药打针。
“有的村民不到4时就过来了。”涂光生已经习惯了村民们的早，“村里平时都是些留守老人，他们起得早，有的还想着打完针去干点农活。”而涂光生则要工作到晚上10时多，整理完一天的台账后才休息。
10时许，感冒打完针的杨爹爹掏出医保卡，涂医生念了一遍密码，确认后结账，一共35元。来打针的人多数是年纪大的村民，他们信任涂医生，将密码告诉给了他，每次只需要把医保卡交给他就可以了。
记者翻阅涂医生的资料发现，人均费用不到50元。涂光生在每种药品上都标注了价格，从1.2元到15元不等，“进价多少，就卖多少，不多收一分钱。”涂光生告诉记者。
2009年国家实行基本药物管理制度后，药品差价取消，给村民看病几乎不赚钱，加上门诊费和公共服务的补贴，他年均收入5万元。
在他的记录本上，平均每个月接诊430余人次。“我要让我的病人始终在我的视野里。”卫生室里，涂光生时不时地“望闻问切”，整个上午，记者看到涂光生没有片刻休息，快到下午1时，病人陆续走了，他才吃上妻子准备的饭菜。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拼，又挣不了几个钱。”妻子埋怨。
涂光生说，要想挣钱，可以选择别的行业。“我十七岁开始学徒到如今，全国百万乡村医生，大多都是60岁以上老人了。在我看来这份坚持，肯定不是为了挣钱。”
他一人包干村民的“生老病死”
在周边六七个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存有他的电话。只要卫生室没有病人，涂光生就会背着医药箱上门出诊，52年来，他的脚步走遍了乡间小道。
对于一些绝症病人，涂光生总是那个“送最后一程的人”。有一年，有个村民肠癌晚期，为让病人离去时少些痛苦，涂光生连续一个多月，天天晚上上门为病人打针陪护，直到病人安然辞世。
作为一个全科乡村医生，涂光生几乎什么样的病例都接触过，其中经他接生的婴儿不计其数，年纪最大的已经当上了爷爷奶奶，有的甚至一家三代都是他接生的。
几十年来，他接诊过的病人累计超过50万人次，很多疑难杂症病人，送到大医院治不好，回到村里后，他慢慢摸索治疗，屡屡出现奇迹。
在卫生室墙上，挂着南咀村郑昌秀老人一家送来的锦旗。2014年，当时84岁的郑昌秀发烧被送到五里墩村村卫生室。测量体温，达到39.5℃，听诊右肺，重度感染。涂光生看到老人年纪太大，担心误了老人的病情，当即建议转院治疗。在武汉某大医院，通过各项检查后，拒绝收治，打上点滴，插上氧气，用救护车送回家。涂光生照例前去探望，查阅病历后，他认为可以治愈。在征得老人家人的同意后，涂光生按照自己的方案给老人治病。连续往老人的家里跑了13天，老人逐渐恢复了健康。如今，已90岁高龄的郑昌秀仍健健康康。
涂光生每谈及这件事，都觉得这是自己职业生涯中的一个亮点。
希望早日找到接班人
涂光生五个子女都先后进城，成家立业。2010年的大年三十，涂光生预计这天不会有病人了，准备进城跟儿女一起吃个团年饭。上午9时，刚刚收拾好准备启程时，村民乔南山突发脑血栓，被送到卫生室。涂光生紧急处置，待病情稳定后，将病人送到区医院进一步治疗。
提起那件事，涂光生仍心有余悸：幸亏那天走得不早，不然的话病人就给耽误了。从那以后，每年春节都是孩子们回到村里与他团聚。
疫情期间，他与村干部一起下到附近湾组宣传防护病毒感染知识，发放防护口罩，同时对回乡人员进行检查，了解是否发热，有无咳嗽、胸闷等不适症状，村民们都为涂医生的行为感动不已。
他更愿意称自己为“留守村医”。从学徒学习中医，到学习西医，慢慢成为一名全科乡村医生，留守在村里的他没有放弃学习，通过自学取得了文凭，后来还学会了用一个指头操作电脑键盘。
两年前，卫生室配备了心电图设备，涂光生经常免费给村民用心电图进行诊断。“全区只有三家村卫生室有心电图设备。”他很自豪。
涂光生也有愁绪，“谁来接我的班呢？”几年前，他计划好70岁退休，但眼见就70岁了，接班人还没出现。
他对接班人也有三点要求：要有文凭、要适应这里的环境同时能够让村民认可，患者任何时间来都接诊。
现在，涂光生改了主意，只要身体允许，他会干到75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