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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濮存昕:语言是民族文化最基本的DNA

发布时间:2020年11月24日08:40 来源:

10月4日濮存昕(右二)在武汉出席姚基金慈善赛活动

□楚天都市报记者 张聪 通讯员 孙妮

对话时间:2020年10月31日

对话人物:濮存昕

人物简介

濮存昕,1953年出生于北京,著名演员,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艺委会副主任,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

1969年,作为知识青年赴黑龙江参加生产建设兵团;1977年考入空政话剧团;1986年进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担任话剧演员;1991年与导演谢晋合作,出演《清凉寺的钟声》,由此进入影视圈。

从事戏剧影视表演艺术40多年来,濮存昕代表作品有话剧《李白》《茶馆》《天之骄子》等,电视剧《英雄无悔》《来来往往》《光荣之旅》,电影《洗澡》《一轮明月》等,期间获得“金鹰奖”“华表奖”“金鸡奖”表彰,并两次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

2016年他卸任北京人艺副院长,同年,开启音频栏目《濮哥读美文》,致力于推广朗诵与美文阅读。

对话背景

不用刻意辨别,他一开口,你就知道他是濮存昕。

这是琴台大剧院自今年9月正式复工后的第一场朗诵会——《聆响·行歌》的舞台上,有“朗诵艺术家”徐涛,有因“舌尖系列”实现了“声音走红”的配音表演艺术家李立宏,也有同样知名的演员宋春丽、史可、刘劲、吴京安……但濮存昕出场时获得的掌声,依然是最热烈的。

观众爱他,但近几年越来越少在大银幕或小荧屏见到他了。回溯濮存昕的影视履历,电视剧《推拿》是2012年的作品,电影《最爱》要追溯到2010年,这两部主演作品之后,他顶多玩个龙套。观众要想见人,只能去看话剧了。

但现在,也能听声音。公众号“濮哥读美文”里,濮存昕的美文朗读保持着一周更新一次的高频率,11月13日,他刚读完余光中的《戏李白》。

“语音实际上和文字一样,都是我们民族文化最基本的DNA,朗诵,实际上是在体味文化。”接受楚天都市报专访时,濮存昕说。

来武汉演出我就一个字“好!”

楚天都市报(以下简称楚):濮老师,武汉观众有挺久没在家门口看到您的演出了,都很想您啦。

濮存昕(以下简称濮):其实武汉我来得挺勤,前些天就来过,姚明的一个公益篮球活动在这儿。不过这次是在舞台上见观众,也是疫情之后武汉第一场朗诵会,所以是很值得让人再来武汉的一个理由。我这几天在上海,中间还空出来一天,就说也别回北京了,直接来武汉吧。

我和今天台上所有艺术家们一起,愿意来为武汉做点事情,演出也好,见观众也好。因为在年初,那个时候我们想象不到今天我们国家能够这样控制住疫情,我们可以进剧场可以给观众演出,那我想,既然生活没有艺术不行,那我们就愿意来,来武汉演出我就一个字,“好!”

楚:为什么会选择《地球,我的母亲!》这首诗来朗诵?

濮:这是一首感恩的抒情诗,郭沫若先生1919年写的,那时候他年轻,激情澎湃,我觉得它是“报恩”的一个内容,所以在朗诵上我不希望拿腔拿调地按照格律去读,我希望像是跟母亲说话一样,是自然流淌的心声。

楚:从话剧到朗诵,您在舞台艺术上发掘了越来越多的表演形式,这中间带着您怎样的思考?

濮:朗诵和话剧其实分不开。北京人艺以前有很多老演员,他们在朗诵方面是非常有成就的。1963年他们就有“星期朗诵会”,每个星期日下午两点半开始,我跟着我父亲去,在底下听,在后台玩。你想那时候我才多大?十岁。后来我也参加朗诵,慢慢朗诵成了专业演员,我对专业知识的学习,说台词、表演,其实都是在这里面打下的基础。

包括现在做的这个读美文的公众号,有人愿意帮我做我就做了,我非常高兴,因为我知道哪怕是现在我这个年纪去读古诗词,都是一种学习。

细微之处同样需要较真和在乎

楚:朗诵对您来说现在也不单纯只是表演,更是一个有关“美”的普及。

濮:我是因为朗诵成为专业演员的,我现在也希望更多年轻人用朗诵的方式提升自己——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嘴皮子有讲究。我觉得语言实际上和文字一样是民族文化最基本的DNA,诵读古诗词也好,美文也罢,都是在体味文化、传播文化。哪怕不一定要用诵读的方式呢。说相声也好,唱曲艺也罢,语言里头都有民族文化的大学问。

楚:当下我们来读古诗词也有一些问题,比如没有入声字,味道上可能就不一样了。

濮:这是一个难处,比如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这个“黑”,其实是“he”(去声),但我还真念过“黑”;再比如《琵琶行》的“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这个“白”古语要读“bo”(去声)……但是怎么办?语音语调背后有历史的原因,我们有几千年的文言文,也有现代白话体系,我觉得互相融合才可以。

楚:这种细微之处需要那么较真吗?

濮:一定是要的。这么多年我总记得朱旭老师给我们讲过的故事,说骆玉笙老师给电视剧《四世同堂》唱《重整河山待后生》,里头有一句词是“千里刀光影”,录音的时候她没留意,唱成了千里刀光“迎”,把上声唱成阳平了,她跟导演说“听一听”,意思是要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她马上要纠正的,导演说,唱得好着呢!几个月后电视剧一播,她一听自己唱错了就急了,说“怎么办,怎么办,我向谁交代啊?我把音读‘倒’了!”朱旭老师讲这个事儿讲着讲着就哭了,他就是觉得,曲艺老艺术家们特别在乎这个,每一个字都要关照到,那我们做演员的说白了也是语言工作者,也是要在乎的。

我从40多岁开始就在想,演员这行怎么才能够进步呢?后来发现就是要回过头来去学习语言能力,向戏曲演员、曲艺演员去学习,去了解舞台语言和生活语言的不一样。所以说我希望通过朗诵,通过演讲,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让我自己也好,年轻人也好,关注说话的基本功。

把心放进去就跟前辈们站在同一起跑线

楚:观众真的在银幕和荧屏上越来越少看到您了,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濮:这个话题曾经被炒作过(笑),但其实真不是他们说的那回事儿。之前十多年来我一直做着剧院的管理工作,比较少出演影视剧。因为我们的舞台工作、剧院演出是提前一年就都计划好了——临时来一些这种影视邀约,说濮老师你能不能有两个月时间弄个角色?但拍电视剧最短的也要三个月,弄个电影也差不多,“跑场”这个事儿已经不是我这个年龄能干的了,我不能一边演着话剧一边跨着组跑活儿去。不行,那就随缘呗。

楚:这一段时间的话剧舞台又给予了您什么?

濮:你在台上泡的时间越长,你才知道这行当的“深”。而且老前辈们都过世了,那谁跟年轻人往“对”里演呢?我也一直在学习。这10多年里,我像戏曲工作者一样去学老戏,学老前辈们演过的戏。我们剧院是一个有传统的剧院,积累的戏太多,我就拼命捡,把它们给捡起来。这个过程中我又悟到了一条,不管是临摹的戏还是复演重排的戏,演任何一个角色,只要把心放进去,从真实这一点来说,你就跟老前辈们站在了一个起跑线上,至于说最后谁跑得更远跑得更快,那就决定于修养,我再去提升自己的修养就好了。

楚:那您能理解年轻话剧演员也有拍影视剧的需求吗?

濮:当然理解。为什么剧院往往要提前一年去排演出计划呢?因为你只有提前排好了,年轻演员才能按照这个计划去定自己在外面的合同。我们这些演员一方面在舞台上演出,一方面还要出去演戏去,他不出去演戏,他就买不了房子——我们一场演出才给1000块钱,然后基本工资是几千块钱,你要让他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得给他空间让他去赚点钱。

【责任编辑:杨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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