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金凤（前排中）目前带领她的六旬伙伴正在排练红色经典芭蕾舞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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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都市报记者 孙婷婷 通讯员 张一夫 摄影：楚天都市报记者 邹斌
“身体舒展开来，坚持下去。”26日，在江汉区一家羽毛球馆外，行人紧裹衣服匆匆而过，馆内传出慷慨激昂的音乐，一群银发舞者穿着黑色练功服旋转、跳跃，正排演着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
带队练习的是65岁的魏金凤，两年多前她成立了“武汉芳华白毛女舞剧团”，团成员平均年龄60岁，专门演绎红色经典芭蕾舞剧。
六旬“白毛女”组队重跳《白毛女》
2018年1月22日，在田汉大剧院的广场舞汇报演出现场，一位满头白发的女演员跳着芭蕾压轴，背景音乐磅礴振奋，和前面的表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台下掌声雷鸣。这名舞者正是魏金凤，站在台上的她满眼是泪，因为她盼这天盼了整整45年。
魏金凤13岁就读原武汉二七中学，当时全校都在学样板戏，她们班主要练《白毛女》，她演“白毛女”。她随学校四处演出，18岁时被云南一文工团选中。对方来学校的那天，她在运动会上被铅球砸伤了脚，休养一个月后，文工团的名额就没了……此后她一直幻想能站在舞台中央，踮起脚尖跳芭蕾舞剧《白毛女》。
后来，工作、照顾孩子和瘫痪的父亲……魏金凤一有空，就会让不会跳舞的丈夫张先生扮演男主角“大春”，她跳“白毛女”，两人摇摇晃晃过了三十多年。
2016年底，曾经的同学重聚排演了《白毛女》一个集体片段，魏金凤演“喜儿”。排演完后，她提议重演《白毛女》，但大家心里没底，所以不了了之。
魏金凤的想法，得到丈夫张先生的支持。“这是我们这代人的青春回忆，要不我们自己试一试排练《白毛女》吧。”张先生鼓励妻子。
演员去哪儿找？魏金凤想到当年的男同学熊胜洪，63岁时被她拉来教男演员。女演员也不够，夫妻俩就跑到广场舞比赛会场，挨个问是否对《白毛女》舞剧感兴趣。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找齐了11个人排演《白毛女》的第七场戏。教舞蹈动作、音乐编排、安排演出……2017年11月，魏金凤和丈夫带领大家开始排练第七场戏。
这场以“白毛女”为主角的重头戏，由魏金凤饰演“白毛女”。戏中有几个连续大跳360度旋转，这对当时62岁且多年没有大强度练习的她来说，难上加难，跳起来眩晕不止，但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此外，她还要负责指导女演员的每一个动作。
一个月后，舞剧片段排出来了，魏金凤夫妇又自费租用舞台，这才有了在田汉剧院的演出，圆了魏金凤多年的梦。
“经久不息的掌声，观众散场了都没有走，大家还是喜欢《白毛女》的。”回忆起当时的演出，魏金凤满眼含泪。张先生也鼓励妻子，要不咱们把全剧演出来吧。
成员来了又散 团队经历多次重组
夫妻俩说干就干，首先从演员入手，可《白毛女》全剧演下来需要七十来号人，第一次演出结束后，当初义务帮忙的演员们陆续退团。
魏金凤夫妇又四处打听，2018年2月底终于找到了一个业余团队，团里多数人也是看《白毛女》长大的，大家表示愿意一起跳。加上此前慕名而来的演员，凑了60多人，能演一台完整的舞剧。2018年3月，“武汉芳华白毛女舞剧团”成立。
排练芭蕾剧需要专业场地，魏金凤夫妇花钱四处租借练习室，羽毛球馆、老年大学活动室、社区活动中心……都有团员们练习的身影。
芭蕾对身体要求颇高，对一群50后、60后且缺乏芭蕾基础的成员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魏金凤只能一点点从头教，头发都掉完了，不得不戴假发；颈椎病犯了，回到家躺下也睡不着。
排了两个月，排演好了五场戏。2018年4月，团队却因为角色安排分歧要散伙，大部分人被带走了，只有几名热爱《白毛女》的演员留了下来，包括在湖北省艺术学校当老师的张勋龙。他13岁时就跳过《红色娘子军》，对红色经典舞剧情有独钟，没想到62岁时还有机会再演舞剧。“他们是唯一搞长舞台剧的舞团了，人到晚年还有展示自己的机会，一生都值了。”张勋龙说。
他们再次踏上了寻找新团员的道路，2018年5月，又有一群喜欢《白毛女》的团员加入，排演得以继续。
首演十分成功 银发队员终圆青春梦
2018年9月，新队员们重排了5场戏，还剩3场剧目。但舞剧能否上演，大家有些犹豫不决，有团员离去。魏金凤于是拉着丈夫找到剧院，交了定金，预定了首演时间，此时距离正式公演只剩1个月。公演的票他们无偿送出，很快就被抢光了。
指挥70多人公演，并安排演员们的日常吃喝还有宣传、筹备舞台、服装、道具等，全是魏金凤夫妇一手操劳。为节省支出，夫妻俩买来布料和团员们一起裁衣服，还花钱为几位主演定制服装。擅长绘画的张先生动手做道具，假山、背景画、房子……
2018年10月10日，武汉市人民剧院座无虚席。这天，魏金凤团队的《白毛女》首演。全剧时长近一个半小时，饰演“喜儿”的演员罗丽说，她清楚记得魏金凤结束表演后，就立马拿对讲机安排舞台调度，一刻没停歇。
时年63岁的郑汉强饰演“黄世仁”，演出结束后他的孩子献上鲜花，说没想到父亲有这样的风采。郑汉强有些哽咽地回忆，快50年没跳《白毛女》了，但小时候练习的所有动作都印在骨子里，“首演圆了我们的梦，感谢魏金凤夫妇提供机会。”
2019年初，罗丽接到了定居日本的好友郑明打来的电话，说她们的演出视频在华人朋友圈里很火，她看到罗丽在其中，所以特地打电话来祝贺。
此后，魏金凤夫妇又在中南大剧院、琴台大剧院等剧场演出。
希望有舞台演出 将红色经典传承下去
追梦的种子也悄悄在63岁的金少毅心中发芽，湖北剧院演出时他站在台下，看着舞台上的魏金凤们，眼睛闪闪发光，年轻时他曾梦想跳“大春”。今年8月他开始加入练习，起初压完腿疼得第二天走不了路，但却从不迟到早退，回家还坚持加练。“我的晚年有了寄托，感觉回到了18岁，有机会实现年轻时的梦想，想想都开心。”
从筹备首场演出到连续多场演出，每当忆起当时种种，魏金凤夫妇都会情不自禁地流泪，“因为真的太难了”。
原本剧团打算在2019年年底解散，但成员们都不愿离去，希望继续逐梦芳华，所以现在正在排练《红色娘子军》。目前，这家舞团依靠两家文化馆提供场地得以练习，也有越来越多爱好红色芭蕾舞剧的团员们加入。
对于未来，魏金凤说：“渴望有舞台愿意让我们演出，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将红色经典传承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