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载光阴弹指过，未应磨染是初心”
一句话牵出父女教授32年“接力救命”
朱贤立教授。
朱良如教授（左一）与老丁一家合影。
朱良如教授（右一）探望患者刘奶奶。
“当年，这里也有一位老朱教授救了我老伴的命，他是个好人……”
“朱贤立？他是我爸爸。”
3月6日，武汉协和医院消化内科朱良如教授正安慰着术后的刘奶奶，家属老丁一句感慨，竟意外牵出父女医生跨越32年的“救命接力”。3月8日傍晚，老丁来到协和医院宿舍楼一个简朴的家中，与88岁高龄的朱贤立教授深情握手。
“我还记得您用6个葡萄糖空瓶装满热水、裹上毛巾放到老伴被子里，为她暖身……”老丁至今记得当年点滴细节。从这场阔别32年的热聊中可以听出，在这个三代从医的医学世家里，家风传承让这样的传奇故事并非偶然。
一句话牵出32年父女教授“接力救命”
今年春节期间突发不适，68岁的刘奶奶在协和医院查出结肠息肉。
3月6日晚，刘奶奶出现术后消化道出血。周末值班的朱良如教授赶紧放下手中的盒饭，决定为刘奶奶立即手术止血。看得出来老人很害怕，朱良如教授就用大白话仔细讲解手术过程，告诉刘奶奶“放宽心，止住血就好了”。这不是一个全麻手术，术中老人处于清醒状态，朱良如教授一边手术，一边不时安慰：“很顺利，很快就好了！”
这一切，家属老丁都看在眼里。术后，朱良如教授来探望叮嘱，当时的氛围不禁让老丁想起32年前的情景。他说：“32年前，我老伴也是在协和医院救回一命，当时的手术医生也姓朱，他也是一位好医生……”
听到老丁说出父亲的名字，朱良如忍不住笑了。她说：“朱贤立教授就是我爸爸。”老丁这才想起，当年见到过的那个可爱好学的女孩，如今已经“子承父业”，成长为一名医学教授。
三代从医在中西医领域开荒耕耘
已进入耄耋之年的朱贤立教授耳聪目明，思路清晰。他向记者讲述，父亲朱师墨1928年赴天津师从时称“北方四大名医”之一的施今墨先生，随后父亲在江浙、武汉开业行医，1955年进入武汉协和医院中医科。他倡导中西医结合，率先在全国非中医高等医学院校中开设祖国医学课程。
朱家第二代，3个子女中朱贤立和妹妹立志学医，毕业后留在协和医院。妹妹朱鹤珍是协和医院妇产科知名教授。到了朱家第三代，朱贤立的两个女儿也选择了医学。经过深造，二女儿朱良如教授回到协和医院，不仅和爸爸成为同事，也成长为中青年骨干专家，与丈夫成为“医学伉俪”。
在两个女儿看来，当年主动选择从医，与爸爸的耳濡目染不无关系。她们记得爸爸对待病人温和细心，爸爸对待工作严谨到苛刻，还有爸爸每天晚上七八点钟必去病房报到的习惯，以及爸爸在家为患者鼓捣的各种手术小器械小发明的情景。朱贤立教授笑着说：我当年并没有逼孩子学医，但我从内心赞成她俩的选择。我告诉她俩：学医意味着奉献，学医就是要忘记个人利益，学医还要准备一辈子吃苦。
6个“保暖瓶”温暖了患者32年
32年前，刘奶奶的脑垂体瘤已发展到双眼近乎失明，双腿无法走路。当时全国仅个别城市采购有核磁共振（MRI）仪，老丁送妻子去广州做了MRI，提示需要立即手术。在哪里做？还是一件往事让老丁选择回到武汉：1981年，老丁出生仅21天的女儿呛奶窒息，赶到协和医院时一分钱也没带，医生二话不说立即抢救，孩子活过来了。
5月，老丁带妻子回到武汉，来到协和医院。为刘奶奶主刀的正是协和医院神经外科朱贤立教授。上世纪80年代初，从瑞士学成归来的朱贤立教授把国际先进的显微神经外科技术带到武汉，成为中国显微神经外科的重要开拓者，技术日臻成熟。当年在朱贤立教授的精心手术下，刘奶奶手术至今康复良好，生活工作如常。
32年后，再次见到朱贤立教授，老丁激动地回忆：当年，老伴一大早就进了手术室，手术历时8个半小时，朱教授全程主刀，不吃不喝不休息，直到把老伴平安送出手术室，赶紧再处理其他患者。老丁没有想到，当天凌晨1时许，劳累了一天的朱教授又赶到老伴的病床前观察询问。
最令老丁念念不忘的，是老伴从手术室出来后全身发冷，朱贤立教授找出6个空的葡萄糖吊瓶，亲自装满热水，又一个一个用毛巾包好，围放在老伴的身边，还叮嘱老丁注意不要靠得太近，预防烫伤。“直到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里都是暖暖的。”老丁感慨。
从小做家务担责任
无形中培养医者素养
与这一家人的访谈中可以发现，这个家庭三代传承下来的家风家教，无形中培养了医者素养，造就了一代代好医生。
“父亲常说，当医生首先要做一个好人，善待每一个病人。”朱贤立教授回忆自己的青少年时代，每天早上要早起，帮爸爸开诊挂牌。上学前，得先把炉子生好，回到家里要帮忙做家务。他记得父亲常常为穷人减免费用。有一次患者拿了药就走了，父亲让他从好远追回来，叮嘱用药事项。
朱贤立教授一家温馨和睦，氛围平等，夫妻俩总是用自己的行动影响女儿们的成长，每个家庭成员都有自己的职责。朱贤立教授经常带着两个女儿长跑，提升体力锻炼意志。两个女儿从六七岁开始，就开始逐步学会扫地捡碗收拾屋子。过年腌腊鱼腊肉，十二三岁的朱良如就开始负责杀鱼，无意中练就了一双精于微创的巧手。
2020年8月12日，朱良如教授在青海省乌兰县出差，行至海拔约3600米的高原时，抢救了一位出现休克、晕厥症状的女游客。这是她第4次在紧急场合为陌生人施救。而与患者家属老丁的相遇引发的这段故事，朱良如教授写下这样的感受“卅载光阴弹指过，未应磨染是初心”。这些不假思索挺身而出的施救，也恰恰可以注解为三代医者家学渊源、医风传承结下的良善之果。
文/记者罗兰 通讯员聂文闻 彭锦弦 陈有为 图/陈有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