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能选手”迈向制造强省

编者按

《中共湖北省委关于制定全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正式发布。“十五五”时期湖北提出建设制造强省、质量强省、品牌强省等13个强省目标。目标已明确，关键在落实。如何理解其整体布局与内在逻辑？这一目标又将如何具体指引湖北未来的发展实践？即日起，湖北日报持续推出专家解读专版，敬请关注。

航拍位于光谷科学岛的长飞先进半导体(武汉)有限公司。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魏铼 摄）

加快构建体现湖北优势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巩固壮大实体经济根基，大力推进制造强省、质量强省、品牌强省建设，加快构建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引领、先进制造业为骨干、现代服务业为支撑的现代化产业体系。——《中共湖北省委关于制定全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指出

推进传统产业优化提升

实施传统产业焕新工程，推动汽车、钢铁、石化、矿业、建材、建筑、船舶、纺织、食品等重点行业设备更新、工艺升级、数智赋能

强化产业基础再造

深化制造业数智化转型行动

增强质量技术基础能力

推动新兴产业培育壮大

巩固提升光电子信息产业“独树一帜”领先地位，高质量建设“世界光谷”

着力推动集成电路、北斗、人工智能、工业母机、低空经济、新能源、新材料、高端医疗器械、生物医药等新兴产业规模化跃升

做大做强武汉国家航天产业基地

发展壮大智能经济

加快未来产业前瞻布局

着力在具身智能、第六代移动通信（6G）、高端芯片、量子科技、脑机接口、合成生物、基因和细胞治疗、氢能与核聚变能等领域抢占新赛道，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

建设一批未来产业先导区

促进现代服务业优质高效发展

实施服务业扩能提质行动，加快推动文化旅游、现代商贸、现代金融、现代物流、科技服务五大现代服务业产业集群发展壮大

加快生产性服务业向专业化和价值链高端延伸

促进生活性服务业高品质、多样化、便利化发展

深化产业链群协同提质

更好发挥“链长+链主+链创”三链融合机制作用，推进产业发展模式和企业组织形态变革

加快实施制造业优质企业雁阵梯队培育行动，打造一批百亿级、千亿级龙头企业和世界一流企业

访谈嘉宾

李光

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二级教授

珞珈杰出学者、湖北省人民政府咨询委员

立足湖北实际

系统提高产业效率、效能、效益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十五五”期间，我省要加快构建体现湖北优势的，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引领、先进制造业为骨干、现代服务业为支撑的现代化产业体系。请问该如何理解这一目标，为何要强调体现湖北优势？

李光：《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提出，现代化产业体系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物质技术基础。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

这是在我国在“十四五”时期取得重大成就的基础上做出的新判断。与之对应，湖北在过去五年的发展也取得了重大成就，经济总量先后跨过5万亿元、6万亿元台阶，提前一年完成“十四五”规划目标。产业转型升级取得实质性进展，“51020”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和五大现代服务业产业集群加速崛起，5大支柱产业全部迈入万亿级。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未来五年要加快构建体现湖北优势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大力推进“制造强省”建设，体现了与中央对标对表，自觉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全局和国家发展大局中找准定位、谋划发展。

另一方面，产业发展规划也必须从湖北实际出发，“十五五”期间要构建的现代产业体系，必须彰显湖北的优势、特点以及资源禀赋。根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中国工业共有41个大类。湖北省是少数拥有全部41个工业大类的省份之一，堪称"全能选手"。“工业门类齐全”是湖北省最核心的工业优势之一，是我们建设全国重要先进制造业基地、实现中部崛起的重要基石。

目前，尚无统一规范的“制造强省”评价标准，但在中国语境下应有一些重要指标，如制造业（尤其是先进制造业）的规模、结构及社会影响力，制造业的科技创新策源及支撑能力，国家级产业集群及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数量，制造业领军企业、专精特新企业、灯塔企业、独角兽企业、瞪羚企业数量及结构，制造业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的发展质量等。

评价指标还包括大力推进“制造强省”建设的制度安排、顶层设计及政策供给。毫无疑问，“制造强省”建设是一个面向未来的、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大力推进则需要政产学研及社会多方面的协同创新。比如《中共湖北省委关于制定全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简称《建议》）中提出要巩固提升光电子信息产业“独树一帜”领先地位，高质量建设“世界光谷”。这就是立足于湖北此前在相关产业打下的坚实基础，提出的一个切实可行的目标。

同时，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为引领、先进制造业为骨干、现代服务业为支撑，相比以前是一个认识上的巨大提升。就是要通过产业之间的融合，包括产业细分行业的融合、先进生产性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的融合、高新技术产业与高新技术服务业的融合等，系统提高产业整体的效率、效能和效益，进而实现新旧动能快速转换，也体现了高质量发展和新质生产力的要求。

做好“人工智能+”

打造全国数智经济发展高地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推动产业壮大，离不开“人工智能+”，湖北如何加快打造全国数智经济发展高地？

李光：数智经济是人工智能与各行业各领域深度融合形成的新型经济形态，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高级阶段。《建议》中明确提出，要深化制造业数智化转型行动，大力发展智能制造、绿色制造、服务型制造。要实施“人工智能+”行动，促进实数融合、数智融合，全方位赋能千行百业，打造全国数智经济发展高地，是国家所需、湖北所能、形势所趋。

过去，我们多提及的是数字化转型，现在提出加快数智化进程。在制造业领域，促进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深度融合，意味着要将日新月异的人工智能技术与制造业场景，尤其是新场景深度融合。

在这方面，湖北其实已有亮眼的表现。就在不久前，工业和信息化部公示了全国首批15家领航级智能工厂名单，领航级智能工厂是智能制造的最高等级。武汉长飞光纤光缆股份有限公司、武汉京东方光电科技有限公司成功入选，而且两家湖北企业是名单中唯二以“极致”为名入选的，并达到领航级智能工厂水平。加上此前湖北已有一批卓越级智能工厂，说明湖北在智能制造、特别是人工智能与制造业融合方面的系统布局，已初见成效。

这些企业的成功转型，将带动更多上下游企业从体系升级、技术突破、场景引领和生态完善等多方向推进智能工厂培育。从政府更加有为看，则应鼓励、促进制造企业紧紧抓住人工智能技术突破性发展的战略机遇，打造更多有效的智造场景，逐步推动湖北从“制造大省”向“智造强省”稳步迈进。从长远发展看，湖北要进一步夯实数智教育基础，强化数智高级专业人才培养和数智通识教育，为数智经济发展提供所需要的大量人才。

着眼未来产业

进一步释放知识技术生产要素潜力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未来产业需要前瞻布局，湖北应该如何规划和培育未来产业，使之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

李光：毫无疑问，未来产业发展需要以科技创新来支撑。《建议》提出，要着力在具身智能、第六代移动通信（6G）、高端芯片、量子科技、脑机接口、合成生物、基因和细胞治疗、氢能与核聚变能等领域抢占新赛道，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这些无不是要通过科技创新以及产业化落地来实现。积极培育未来产业，必须坚持科技创新“以用导向”和“科学驱动”并举，强化“51020”“62010”“71020”之间的衔接贯通和系统集成。

然而，创新过程往往与风险相伴，这就需要湖北营造更优的高品质创新生态，也就是要为释放创新主体潜能创造更好的社会环境。这里所说的创新主体不仅包含企业，还包括政府、高等院校、科研院所以及社会各方面。

中国科研投入巨大，但投入和产出往往不尽如人意，这说明知识和技术这两个生产要素的潜能还有待进一步释放。在不同的发展阶段，这些生产要素评价标准不是齐头并进的，而是与时俱进、有所侧重的。从未来发展看，纳入评价的生产要素还可能增加，人工智能这一生产要素势必被纳入。

建议政府积极探索具有科学性、合理性、公平性、规范性、创新性、程序性的利益机制和激励机制，努力提高效率、效能和效益，实现资源配置效率最优化和效益最大化，让一切创造财富的源泉不断涌流，不断激发全社会的内生动力和创新活力。

在《建议》中，湖北提出要建立未来产业投入增长和风险分担机制，发挥政府投资基金与国资基金作用，引导社会资本参与未来技术创新和产业化落地，这将是一种效果可期的实践探索。同时，应当注意，发展未来产业各地不能一窝蜂地上，而应当因地制宜、实事求是，充分发挥各地比较优势，合理选择未来产业细分赛道，加快建设一批未来产业先导区。

推动融合并进

给制造业加上“大脑”和“翅膀”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现代服务业是制造业“聪明的大脑”和“起飞的翅膀”，如何推动生产性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共进？

李光：要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新兴产业等，必须要有相适应的生产性服务来配套，才能形成产业高质量发展合力。如现代物流产业，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是美国孟菲斯，这座城市依托拥有数百架货运飞机的联邦快递总部，充分发挥孟菲斯国际航空货运枢纽优势，以发展现代物流产业带动了区域内产业的兴起，逐渐形成以现代物流、先进制造业和金融业服务为特色的经济体系。

目前，湖北已有可与孟菲斯一较高下的基础和有利条件，世界第四、亚洲最大的专业货运机场花湖国际机场建成投运、畅达全球，多式联运优势更加凸显。围绕花湖国际航空货运枢纽建设，能够催生大量现代服务业的特色细分行业，进而加快生产性服务业向专业化和价值链高端延伸，并影响和带动周边地区先进制造业布局，促进生产性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深度融合。

与发达省份相比，湖北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仍有差距，推动生产性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并进可以从几个方面入手：首先，要加强系统思维、顶层设计与政策供给，制定新兴生产性服务业专项发展规划，明确方向和重点领域。围绕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等方向，聚焦高端技术服务“卡脖子”领域，加强技术攻关与财政金融政策支持等。

其次，要切实推进技术创新与数智化转型，鼓励制造业企业“服务化转型”，从单纯制造向“制造+服务”转变。推广“数字孪生”“云工厂”等新模式，推动数据要素市场化，建立数据交易平台，建设新型基础设施服务平台，进一步支持企业与高校、科研机构联合研发基础性关键技术。

再次，要积极拓展新兴服务场景，瞄准老龄化、低碳转型等经济社会发展趋势，开发新兴服务场景。鼓励政府采购创新服务，开展新兴服务试点示范，通过“揭榜挂帅”等机制支持企业积极探索前沿应用。

此外，要加强专门人才培育与专业能力提升，注重技术服务型与复合型人才培养，鼓励企业联合职业院校开展新兴技能培训，推动高校增设面向产业发展需求的交叉学科，创新人才激励机制，加强国际化人才流动与管理。

多维度协同

推进产业链“并肩作战”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十四五”期间，湖北推动“51020”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全面升级，下一步应该如何深化产业链群协同提质，打造国家级、世界级产业集群？

李光：近年来，湖北推动“链长+链主+链创”三链融合，不断优化产业结构、释放新质生产力。随着优势产业与新兴产业的协同发力，湖北经济发展动力更强、产业更新、结构更优。

未来五年，要推动“51020”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全面升级，深化产业链群协同提质，必须转变观念，不再是线性理解产业链，而要从产业链纵向延伸、横向扩展等多维度系统性考量。湖北不仅要有更多的国家级产业集群，而且要大力打造光电子信息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

一是要构建上中下游产业环节紧密有序的分工格局，扩大优势产业环节的市场规模，强化非优势产业环节的外部支撑。各地要依据自身资源禀赋、产业基础等，在区域分工合作前提下，积极培育或引入适宜的高新技术产业环节，促进产业集群高质量发展。

二是要推动多产业链协同发展，强化以企业为主导的产学研深度融合，鼓励“链主”企业引领上下游企业融通发展。同时，加强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养质量，吸引社会资本参与创业投资，打造全周期增值化服务场景，促进产业链与创新链、人才链、资金链和服务链协同联动。

三是要构建产业协同创新网络，加快培育“数智链主”企业，搭建开源型工业互联网平台，积极融入全球产业创新网络，推动研发数据跨企业有序流动，缩短企业创新周期，优化人才机制，加速实现基于利益机制的跨区域、跨行业协同创新。鼓励集群内企业开展差异化竞争，形成特色品牌和规模效应，不断以创新支持政策激发产业集群的内生发展动力。（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彭一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