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参加突击队攻下多座碉堡冲锋时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图文：战斗英雄深藏功名六十四载
图为：95岁的张富清老人讲述当年的战斗经历楚天都市报记者胡成刘俊华湖北日报全媒记者张欧亚摄
楚天都市报记者胡成刘俊华湖北日报全媒记者张欧亚通讯员秦叙常邱克权
中国建设银行来凤支行的离休干部张富清，今年95岁了。在熟人和子女眼里，他是一位温和慈祥的长者。去年底，来凤县退役军人事务局在进行退役军人信息采集时，老人出示了一张泛黄的《立功登记表》。上面记录着他在解放战争时期荣立一等功3次，二等功1次，攻占摧毁敌人碉堡4座，多次充当突击队员在战火中九死一生。直到这时，人们才知道，这是一位功勋卓著的战斗英雄。
1 参加突击队英勇攻下多座碉堡
张富清的档案显示，他1924年出生于陕西汉中洋县，1948年参加解放军西北野战军，1955年转业到恩施来凤县，先后在县粮食局、三胡区、卯洞公社、外贸局、县建行工作，1985年在县建行副行长岗位上离休。
去年11月，来凤县退役军人事务局采集退役军人信息。张富清出示一张《立功登记表》、一张报功书、多枚军功章等原始资料，顿时让家人和工作人员震惊。泛黄的登记表上记录着老人在西北野战军4次立功经过：1948年6月，他作为十四团六连战士，在壶梯山战役中任突击组长，攻下敌人碉堡一座、打死敌人两名、缴机枪一挺，并巩固了阵地，使后边部队顺利前进，荣立师一等功；1948年7月，他作为十四团六连战士，在东马村带突击组六人，扫清消灭外围守敌，占领敌人一座碉堡，给后续部队打开缺口，负伤不下火线继续战斗，立团一等功；1948年9月，他作为十四团六连班长，在临皋执行搜索任务，发现敌人即刻占领外围制高点，压制了敌人封锁火力，迅速消灭敌人，立师二等功；1948年10月，他作为十四团六连班长，在永丰战役中带突击组，夜间上城，夺取了敌人碉堡两座，缴机枪两挺，打退敌人数次反扑，坚持到天明，获军一等功。
张健全是张富清的小儿子，今年57岁，曾任来凤县政法委常务副书记。看到父亲私人收藏的历史资料，他非常惊奇，数十年来，他只知父亲是一名退伍军人，却从未听他说起过这些赫赫战功。
2 冲锋陷阵时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记者偶然获悉这个消息，联系到张健全表示想采访他的父亲，他感到有些为难，不确定老父亲是否愿接受采访。后来他对老人称“省里有人想来看望，了解一下过去战争的情况”，老人勉强答应和记者聊一聊。
张富清老人和老伴孙玉兰，住在上世纪80年代建成的一间简陋两居室里。他听力不佳，需要靠84岁的老伴转述。在记者的请求下，老人从箱底翻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立功证书、报功书和军人登记证，这些都是1948-1951年间的原始资料，显示当时西北野战军的司令员兼政委是彭德怀。
老人告诉记者，他1948年3月参加解放军，当时白天黑夜战火正猛，他记不清打了多少仗，但记忆最深的是永丰城那一仗。那天拂晓，他和另两名战友组成突击组，率先攀上永丰城墙。他第一个跳下城墙，冲进敌群中展开近身混战，也不知道战友去哪里了。他端着冲锋枪朝敌群猛扫，突然感到头顶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缓过神来继续战斗。后来又感觉血流到脸上，用手一摸头顶，一块头皮都翻了起来，他才意识到一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在头顶留下一道浅沟。
击退外围敌人后，张富清冲到一座碉堡下，刨出一个土坑，将捆在一起的8颗手榴弹和一个炸药包码在一起，拉下手榴弹的拉环。手榴弹和炸药包一起炸响，将碉堡炸毁。这场战斗一直打到天明，他炸毁了两座碉堡，缴获两挺机枪。战斗结束，他死里逃生，而突击组的另两名战友后被证实牺牲了。
张富清说，他多次参加突击组打头阵，当年他的身体其实很瘦弱，他打仗的秘诀是不怕死。“一冲上阵地，满脑子是怎么消灭敌人，决定胜败的关键是信仰和意志。”张富清老人说。
因为打仗勇猛，彭德怀到连队视察鼓劲的时候，多次接见张富清和突击组战士。永丰战役后，彭德怀握着他的手说：“你在永丰战役表现突出、立下了大功。”还亲手给他授功。
3 转业后依然保持突击队员本色
1955年，张富清转业到来凤县。
今年68岁的田洪立，曾与张富清在来凤县卯洞公社共事4年多。当时田洪立是公社副书记，张富清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
昨日，记者问起田洪立是否知道张富清是战斗英雄，他感到非常意外。他回忆说，张老为人正派，从不夸夸其谈，工作中总是挑最困难的上，但从未听他讲打仗的经历。
田洪立记得当年公社班子成员分配片区，张老先选了最偏远的高洞片，那里不通路不通电，是全公社最困难的片区。
今年70岁的刘万照老人，是当年卯洞公社班子成员，也不知张富清曾经的战功。他记得那时组织上规定，干部家属要从单位里精简出来，张富清率先说服妻子从供销社岗位上回家。
在建行来凤支行，许多人知道这位离休的副行长，但都没听说他的战斗英雄事迹。33岁的年轻行长李甘霖告诉记者，去年11月得知张老要去武汉做白内障手术，需植入人工晶体，他嘱咐老人：“您是离休老革命，可以选好一点的晶体，保证效果。”后来老人做完手术回来，李甘霖发现老人选了3000多元最便宜的晶体。
张富清说：“我90多岁了，不能再为国家做贡献。医生给我推荐7000多元到2万多元的晶体，我听到同病房一个农民只选了3000多元的，我也选了跟他一样的。”
张富清虽然从未向同事讲过自己在战争年代中当突击队员的经历，但他一直奉行着当年突击队员的标准。
4 深藏功名数十载连子女都没讲
因退役军人信息采集，张健全无意中知道父亲战斗英雄的身份。最近一次，趁着陪父亲在医院看病，他试着询问父亲一些战场的经历。老人向他展示了两处伤口，一处是右边腋下，是在战斗中被敌人的燃烧弹灼伤，一处就是头顶的子弹擦伤。
记者问，这么英勇的事迹为什么从来不讲呢？老人说：“这些往事，组织上已经给了我证书和勋章，我没必要再拿出来四处显摆。”
来凤县退役军人事务局的领导在上门探望时，询问张富清老人有什么要求。他动情地说：“当年和我并肩战斗的那些战友，好多都牺牲了，还有一些整连整排牺牲的战友，他们根本没机会提任何要求。比起他们，我今天吃的住的已经好很多倍了。我有什么资格居功自傲，给党找麻烦提要求？”
张富清老人欣慰地告诉记者，他一家四代人，如今有6名党员，后辈们都兢兢业业工作，子孝孙贤，是他晚年最满足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