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们渲染的西方情人节和被我们放大的本土七夕节,都适合置身并融和在武汉东湖美丽的落雁风景区。但凡穿越十里长堤或者伫立磨山之巅的人们,都会看到浩淼湖水的远处有一座壮观醒目的白色长桥,那是东湖落雁景区的标志,也是湖光山色水天一体的尽处凸显出来的莫名怅惘。记得我在研读东湖人文历史一度对落雁两个字凝视良久,虽然明知这个名词一定是后人所取,但还是对东湖或者说我们这座城市的本来面目心生景仰。纯粹的自然的野性的风景如今所剩无几,尤其在一些以快速发展为幌子实则巧取豪夺利益合谋的大都市,哪里才有一方净土可供我们瞻仰城市遗容、分享历史人文?因此东湖的落雁景区是我很想到达的一个方向。有幸的是,就在今年我先后两次将我的身心滞留在那里,灵魂犹如游丝在落雁景区飞舞并缠绕。
武汉东湖是由很多湖泊构成的中国最大的城中湖,其中雁窝湖就是如今落雁景区的所在。大雁做窝之地,必有山林、丛林、岛泽、洼地和连天的芦苇,必有开阔水域和丰盛美食,不然这些珍贵鸟类难以栖息繁衍,更难丰繁雁中咀一带妖娆野性的自然风光。当成群结队的大雁在辉煌的晚霞中回旋,当辽阔壮丽的湖水在鸟儿的鸣叫中泛光,我们的心获得的不仅仅是纯净,还有对圣洁的膜拜和对生命的敬畏。事实上雁中咀的岛泽和芦苇丛不仅有大雁,还有野鸭、獐鸡和许多野鸟。然而,渐渐的,渐渐的,落雁景区的野山野林野水,蜕变成想象,甚至连是否有真实的大雁在雁窝湖起落也可能只是我们的梦境,我们怀疑那些美轮美奂的风景摄影是否为电脑合成?由于我们对自然夺取的速度太快太毒,因此我们对自然的纯粹性不仅常生怀疑,也常在内心隐隐泛动深切的罪恶感。有时候我忍不住想起米兰·昆德拉的《慢》,忍不住好奇打量那些到处寻找农家饭菜的豪华轿车,忍不住想象东湖的落雁景区是否为我们这座城市能够享受自然的最后狂欢地。
我一直难以释怀的是那年武汉成人节在东湖磨山举行,那是2007年5月16日。在磨山楚城给516个18岁孩子举行的“冠礼”——看着他们拜天谢地,拜老师谢家长,每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流泻的是浓浓感恩之情,我们的灵魂有理由在那一天随着泪雨滂沱。中午我们一群朋友去落雁岛一带吃农家饭,木桌木椅木板桥,左是磨山,右边却是一处陌生风景,我感到那片不远处的湖水荡漾着无尽的野性。我和那次成人节的主策划吴丹同时感到惊讶,就向时任东湖团委书记的余海斌请教那一妙处,于是,我和吴丹第一次听说了近在咫尺且野趣横生的,就是著名的落雁景区。我一直都在寻求机会希望能置身进去,今年的2月14日终于成行。我觉得春意勃发时节的落雁景区把一个冬季的荒野突然点缀得有些纷繁,于是想象它的秋天一定美不胜收。如果你在人流车流以及物欲横流的闹市感到窒息不堪,东湖的落雁景区尤在春季能给你不死的生机,能把你沦丧在地狱里的绝望提携到春来发几枝的落雁树冠,甚至能让死灰复燃,让善良和美好像盎然春意绽放在灿烂的生命枝头。无比清澈的落雁湖水,慢慢长出青翠欲滴的浮萍,这样的人间景象现在屈指可数。那是一个特别具有意义的情人节,因此我渴望金秋一定要再看落雁,我被自己想象的层林尽染的落雁感动,相信落雁会在每个金秋更加张扬其烂漫野性。是的,这个秋天,也就是前几天我终于如愿。随着海斌前往落雁景区上任新职,沿着今年七夕节在落雁景区成功举办留下的芬芳之路,我终于让落雁的秋色尽收眼底,内心涌动温馨。
依然想纠正一些问题,一些我认为不妥却又对现实缺乏力量的奉劝:到目前为止,前往落雁的道路尚未完全通畅,经过磨山景区意味着相隔两道门票。东湖的经营一直是一个大问题,东湖的管理更是问题多多。我只是东湖景区的邻居,或者我只是东湖人文的敬重者。一直以来我是主张东湖须注重自然美景的,管理成本可以向水域收获,所有景致都须重视自然野性。东湖确实没有很深的文化底蕴,这没什么好遮掩和羞愧的,但东湖丰饶的野性却是任何一座城市湖泊难以媲美的。这就是东湖的资本,就像落雁景区的那些大雁,是在穿越了太多的城市钢筋水泥构成的厚重阴影栖息到我们美丽的雁窝湖,它们带着天外的气息,带着大地的深情,带着我们膜拜甚或朝圣的灵魂,起起落落,雁行无数……这样美妙的时刻,我们是否可以收敛一下我们永无止尽的欲望?随着它们起落的身影温情微笑?和着它们优雅的回旋放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