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男团走到成熟时，成员们将寻到合适的路，各自前行
“王俊凯说他爸才是我粉丝，出道三十年还没退休，就是我本事。”
4月6日，《创造营2019》第一期播出，苏有朋凭借这段“硬核rap”登上微博热搜，被网友称为“前辈教做人”系列。
在一片热络中打开局势，101位练习生，出道11人，播出三期的《创造营2019》以同样的赛制延续了上一季《创造101》的高热度。
微博上，以节目名称命名的话题阅读量达85亿，再加上已经收官的《以团之名》（47.3亿）和《下一站传奇》（28亿），有媒体将2019年称作“偶像团体战元年”。
在这个春日，偶像团体综艺节目成为几家视频网站的重点布局，微博粉丝过百万的练习生逐渐增加，亮眼的数据给人一种男团大热的既视感。
但也有不少媒体提出疑问，为何男团成为大热？这会是下一个蓝海吗？中国真的需要偶像男团吗？
没看过《偶像练习生》的练习生
在拍摄工作临近结束的当口，坦克终于有时间拿起手机继续录当天的Vlog。
镜头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大男孩还没来得及卸妆，一头网上大热的“渣男锡纸烫”，和身上皱起的上衣一样，显得有些凌乱。
他称自己又累又饿，但还没到吃东西的时候。带着些南方口音，他笑着补上：“因为要减肥。”
几个月前，坦克通过朋友联系到一家北京的经纪公司，通过层层审核后，开启了自己梦想的练习生生涯。唱歌、跳舞、形体、体能……从那时起，他每周要上几十节课，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减肥。
“减肥是件很痛苦的事。”坦克无奈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身高超过180cm，有着很健康的体重，只是超出了业内普遍认知的“偶像上镜标准”。
他努力上课，控制饮食，在“朝九晚十”的课程外自我加练，力求离儿时的明星梦想再“近一点点”。
坦克埋头减肥的同时，更多练习生正在青年团训节目中奋力练习。比起籍籍无名的坦克，他们已经有曝光、有镜头、有粉丝，有在舞台上表演的经验，离明星梦更近一些。
对练习生来说，参加节目、团体出道是个绝好的机会。只是一些曾经出道有粉丝基础的，或兼具实力和话题性的选手陆续出现，让机会变得越来越渺茫。
坦克对该类节目的残酷性知之甚少。他坦言自己没看过《偶像练习生》，对国内男团的发展趋势也“不太懂”。仅仅17岁的他唯一了解的就是自己的梦想，他要为梦想努力。减肥，只是他要过的万千追梦难关中的一道。
“要是吃苦都吃不了，凭什么拥有更好的和完成梦想？”
话语中带着与年龄匹配的热血。
“恭喜你出道”
中国，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个坦克抢着“吃苦”。
他们有各种方法触达经纪公司：没门路可以盯紧大公司的巡回海选，长相出挑就先建个小红书、抖音账号。有唱跳功底切记随身携带一沓名片，因为那些演出后台等着加微信的、艺考校门口扛着“长枪短炮”送孩子的，基本都是星探。
但成为练习生后，他们能做的却只有训练和等待。
不用功会被公司淘汰，没机会会被时间淘汰。满满的日程表前，练习生们反复念着“努力”“梦想”，像是在镜子前反复练习同一个舞蹈动作。
刘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年轻人是在4年前。彼时，大街小巷都放着他为TFBOYS写的《青春修炼手册》，年轻人找他约歌，希望能像3个男孩一样火得一塌糊涂。
络绎不绝的来访者让刘佳看到了偶像市场的无限潜力。2016年，这位知名音乐制作人转型创立卡司星球，开始打造“华流”男团十二星宿。
他看中了管栎。
“我见他第一面，就知道他能‘出来’”。刘佳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管栎的家庭情况不太理想，但当自己问他是否可以吃苦时，他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简单地回复“可以”。
看中这份精神，刘佳选管栎做十二星宿的队长，并把他送去参加《青春有你》，看着他一路挺进决赛。
自去年的《偶像练习生》爆火以来，国内偶像男团市场的发展就开始突飞猛进。崭新的成团模式给无数练习生打了一针强心剂：只需4个月，就能拥有大量粉丝；成为佼佼者，即可在万众瞩目下光彩出道。
节目也吸引来了无数从未追过星的观众。她们喜欢见证心仪练习生的成长，也享受自己真金白银“打造”中国新一代男团的使命感。
因此，练习生越来越多，观众越来越多，综艺节目越来越重要。
唱功注定难以评价
4月6日，《青春有你》决赛之夜，刘佳坐在现场。
当主持人何炅拿着大众投票的最终数据，宣布“排名第4的训练生是卡司星球管栎”时，他兴奋地呐喊欢呼。“我知道他有多在乎这次机会，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青春有你》的UNINE出道当天，正好是《偶像练习生》的NINEPERCENT出道一周年。
因为“C位”蔡徐坤没有参加周年合体，网友对这个本就聚少离多的男团进行了新一轮的“唱衰”。即便粉丝反复解释只是“行程”问题，NINE PERCENT的“团魂”还是备受质疑。
然而，在业内人士琳琳看来，影响偶像男团发展的不仅仅是团魂。作为国内知名经纪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她表示所有男团都不只有团粉，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粉丝群体，更何况NINEPERCENT只是个限定团（临时团体），“解散时间都定好了”。
限定团的概念离坦克很远。他没有男团偶像，只有男偶像周杰伦。谈起NINEPERCENT的实力，他的回答无比简单：“他们实力非常强，我要向他们学习。”
同样面临这个问题，琳琳却沉思了很久。
“这很复杂”，她像是要开写一篇期末论文，“每一项评价都要先拟定标准是什么。比如舞蹈，如果跳的是韩式刀群舞，那么力度大、动作炫、跳得整齐划一就先赢了7分。如果是日系男团舞，就要看小细节，王子感的舞步很受欢迎。”
但唱功是注定难以评价的，因为“国内偶像男团有七八成都不开麦”。
当然，不开麦并不等于假唱。除了粉丝熟知的半开麦、三分之一开麦等演唱方式外，被广泛运用的方案还有实时修音和预录垫底音。“有的粉丝为了证明偶像真唱，会从饭拍（非官方现场视频）提取音轨，但实际上是分辨不出的。”琳琳说。
不同于唱跳有固定的标准评判，其它偶像素质的衡量要看市场风向。琳琳是这方面的行家：之前嘻哈很火，所以rapper“吃香”；今年流行下垂眼、厌世脸、油头、寸头，唯美路线走不通……
她还解释了目前最火的偶像人设“A”：“A不仅仅是攻击性强，还要你的眼神和动作要让女粉丝有一种被电到的感觉。有对比的A会更生动，下台呆萌，上台吸睛，粉丝最吃这种了。”
而按照这些标准对练习生进行集训，就是经纪公司在节目录制前能做的所有事情。至于播出时的剪辑、镜头等因素，琳琳表示是网友想多了，不属于经纪公司的操纵范畴。
“人家是大头，我们只能点头。”
出道了，然后呢？
本周，《创造营2019》将完成第一轮淘汰，又一个偶像男团正踏步而来。节目里的练习生已顺利俘获大批粉丝，很多初期不看好的网友也纷纷“入坑”，为喜欢的男孩助力投票。
另一边，UNINE正紧锣密鼓地组织全国巡回见面会，NINEPERCENT的成员在多个综艺中保持曝光，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在琳琳看来，即便节目选出的男团有种种限制，这些平台依旧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很多人火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坐到那个位置，才能冷静地寻找自己的路。”
刘佳更看重节目对市场的推动作用。只有更多的人了解偶像文化，才会深入到细分领域，见识中国真正的男团产业，比如有韩庚做合伙人、走韩系风格的乐华娱乐；由TFBOYS前员工黄锐创立、走日系养成风的原际画，而他的卡司星球走的是中国风。与动漫创作者幽灵-馒头跨界合作，以条漫的形式于社交媒体出道，凭借公司在音乐制作上的优势，他打算把“华流”贯彻到底。
他还考虑向音乐版权领域转型。国际市场中，SM、JYP等有成熟造星体系的大型娱乐公司大都以音乐制作人、音乐版权为核心，公司的创始人也多是曾经的音乐从业人员。
业内人士都认为偶像团体选秀节目还会继续“火”下去。“节目形式会不断创新，选拔标准会不断提升。”刘佳断定，这样的创新已经离市场不远了。
琳琳则表示，男团粉丝永远都在交叉。看节目就像在逛某男装商场，“一年看一次，每次都有新收获”。
男团“粉圈”有一句经典语录：兜兜转转一年，我们又在下一个圈子相见。也许第一季我们是对家，第二季我们就是姐妹。
团队实力、运营策略、粉丝管理，中国男团离体系成熟还有一段距离。但市场已经热了起来，粉丝在快速成长，限定团终会解散。
只是，男团走到成熟时，成员们将寻到合适的路，各自前行。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坦克、琳琳为化名
文：《中国新闻周刊》新媒体记者 冯超
值班编辑：滕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