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者丨王焱尧、阮琼
通讯员丨黄旺宣、魏永伙、李俊 采写报道
38年前，他是原兰州军区尖刀连连长，身先士卒，带领连队端掉敌人4个屯兵洞，歼敌43人，荣立一等功。
28年前，战功赫赫的他退役转业，放弃省城的就业机会，选择前往条件相对艰苦的三四线城市工作。军人作风的他，一身正气，任劳任怨，所办案件结案率达100%，并获得黄石市“劳动模范”称号。他就是原兰州军区61师182团副团长黄朝耀。
黄朝耀近照。阮琼 摄
视死如归，阵地前沿火线入党
1958年12月，黄朝耀出生于鄂州市鄂城区泽林镇银山村，1977年高中毕业后，考入原武汉军区，同年转入原兰州军区。
三本褐红色立功受奖证书。阮琼 摄
18年的戎马生涯，3本褐红色立功受奖证书，记录了黄朝耀在原兰州军区3次立功的经过：
1986年3月，黄朝耀作为182团3营9连副连长，在完成临战训练为中心的各项工作任务中，责任心强、模范作用好、在本职工作岗位上贡献大，荣立三等功；
1986年10月，黄朝耀作为182团3营9连连长，在老山地区对越自卫反击战“10.19”战斗中发扬红军团无坚不摧的“铁锤子”精神，英勇顽强，果断指挥，机智歼敌，表现突出，荣立一等功；
1993年4月，黄朝耀作为182团2营营长，认真学习军事知识，刻苦钻研本职工作，处处模范带头，在军事训练上树立了一个标杆，在师部组织的干部考核中，所考科目全部优秀，受到各级首长高度赞扬，荣立三等功。
部队生活。受访者 供图
档案资料显示，1978年3月5日，黄朝耀被分配至原兰州军区43军127师380团1营1连。经过9个月集训，1978年11月，黄朝耀跟部队开拔至中越边境广西崇左县。
1979年2月17日，中越边境战争爆发。黄朝耀随大军由崇左县进发，一路势如破竹，拿下越南重镇谅山。在越南禄平镇，因为作战英勇，视死如归，黄朝耀获批火线入党。
忆往昔，黄朝耀说，战场上硝烟弥漫，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炮弹在身边爆炸，不断有战友倒下。尽管如此，他还是勇往直前，跟部队一起，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高地和山头。
“战场上，我不是不怕死，而是更渴望胜利。火线入党，是组织对我的肯定，这在战场上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黄朝耀回忆那段岁月时，仍激动不已。
1979年10月，中央军委决定抽调3000名优秀战斗骨干，分配到全军各大院校深造。黄朝耀获深造机会，被选拔至原兰州军区西安陆军学院步兵专业学习，暂时离开战斗一线。
二次作战，全歼敌人一个加强排
在军校深造期间，黄朝耀勤奋学习、刻苦训练；军校毕业后，他先后担任排长、副指导员等职务。
1985年，黄朝耀被调至61师182团3营，担任9连副连长。同年5月7日，黄朝耀和彭红珍在湖北黄石结婚。
沉浸在新婚喜悦中的黄朝耀，突然接到部队“速归队”电报。他隐约察觉到中越边境有大事发生。
一等功勋章。阮琼 摄
黄朝耀为安抚新婚妻子，便撒谎说：“红珍，组织要派我前往军校进修，我要回去报到了！”就这样，黄朝耀提前结束探亲，告别新婚中的妻子，踏上归队的火车。
归队后，黄朝耀立即被抽调到云南省参加临战训练。1986年6月，部队决定命9连为尖刀连，黄朝耀为尖刀连连长。
黄朝耀说，他第一次参加中越战争，并不害怕；而新婚之后，他心里有了牵挂：他不仅是一名丈夫，更是一名军人、指挥员，在完成任务的同时，需要尽量照顾好兄弟们的生命，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
1986年10月18日，黄朝耀正式接到命令，在云南老山麻栗坡执行拔点作战任务。10月19日，战斗打响后，黄朝耀带领全连，冒着枪林弹雨，25分钟全歼敌人一个加强排。
黄朝耀回忆说，在此次战斗中，他带领的尖刀连摧毁越军八里河东山55号阵地屯兵洞4个，明暗火力点29个，歼敌43名，缴获冲锋枪12支、越制手雷27枚、电台1部等。
中越边境战争结束后，黄朝耀被原兰州军区授予个人一等功，其连队也被中央军委授予“攻坚英雄连”荣誉称号。
阵前托孤，“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布谷声声里，微雨落清明。
2024年4月3日，黄朝耀再次来到战友赵怡忠墓前：“怡忠啊，孩子转业到了地方，一切都很好，你放心啊！”
战友赵怡忠墓前感慨万千。阮琼 摄
黄朝耀和赵怡忠既是湖北鄂州同乡，也是西安陆军学院同窗。在55号阵地拔点作战中，黄朝耀所在9连共有6名年轻的战士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其中包括副连长赵怡忠。
黄朝耀回忆，1986年10月19日，作战指令下达后，9连兵分两路，黄朝耀和赵怡忠带队从右路主攻。战斗中，赵怡忠被高射机枪打断右手，但他仍坚持战斗。
两分钟后，一颗炮弹落在赵怡忠身边并爆炸，赵怡忠身负重伤。距离赵怡忠十几米远、正在指挥作战的黄朝耀见状，便一面指挥战斗，一面派兵将重伤的赵怡忠抬上担架送往安全的地方。拔点作战结束后，看到黄朝耀的赵怡忠泪光闪烁，他努力抬起左手，指着胸前口袋嘴唇翕合，欲说却无声……
从口袋里，黄朝耀摸出一张血迹斑斑的照片，那是赵怡忠儿子赵宁的百日照。黄朝耀见此泪眼模糊，俯身道：“怡忠，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话还没有讲完，赵怡忠就英勇牺牲了。
送别战友赵怡忠。受访者 供图
黄朝耀异常自责、悲痛。自此，他将赵怡忠儿子赵宁的百日照镶进自己的相册，也将照顾战友家属的责任镶进了心里。战斗结束后，赵怡忠被追记一等功，并被中央军委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1986年，黄朝耀回到兰州军区，先后担任182团2营营长、司令部副参谋长，1994年担任182团副团长。
赵怡忠牺牲后，每年的10月19日，黄朝耀都会为赵怡忠扫墓，探望赵怡忠的母亲，直至2017年赵母去世。对于赵怡忠儿子赵宁，黄朝耀也倾注了无数心血。
2003年12月，赵宁要求参军，但参军材料准备不齐全。得知消息后，黄朝耀在黄石和鄂州来回奔波2个月，帮助赵宁准备、补齐参军材料，赵宁得以顺利参军。
2005年9月，在黄朝耀等人的协调下，赵宁经所在连队推荐，被保送至装甲兵学院深造。毕业后，赵宁被分配至父亲赵怡忠生前所在的182团9连担任排长。
在部队期间，赵宁情绪波动较大。得知情况后，黄朝耀专程赶到甘肃兰州，赶至182团招待所住了一宿。当天晚上，黄朝耀语重心长，跟赵宁促膝长谈，最终解开了赵宁的心结。
黄朝耀回忆说，2014年赵宁结婚当天，他无比激动和感慨。婚礼当天，他喝了不少酒，并在心里默默地对战友赵怡忠说：“怡忠啊，你要是活着该多好啊，孩子长大了，成才了，成家了！”
因赵宁的母亲身体抱恙，2021年年底，从军18年的赵宁选择转业到地方，被分配至湖北狮子山强制戒毒所。2022年，赵宁穿上警服，正式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看着赵宁成长、成家、成才，黄朝耀心中才感觉无憾于战友的嘱托。
“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只要遇到困难，黄伯伯总会第一时间出现，亲力亲为，帮我解决。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但是我一直将黄伯伯当做我的父亲。”赵宁说。
守护正义，老黄牛23年“不挪窝”
在部队三次立功受奖，事业正如日中天的黄朝耀，却向组织提出申请，转业到地方工作。
黄朝耀（左一）和他的战友们。受访者供图
面对身边好友的不解，黄朝耀解释道，一来是在战场上落下病根，身体大不如前；二来是因老婆不在身边，女儿年龄尚幼，自己欠妻女的太多。更让他挂心的是战友赵怡忠的母亲和儿子。
1996年，黄朝耀脱下了绿军装，怀着对部队的不舍来到地方工作。他放弃转业省城武汉的机会，选择前往黄石市黄石港区检察院担任副检察长。
在检察院工作的23年中，他认真审查每一起案件，对公安机关办理的重大刑事案件，严格做到提前介入调查，所办案件结案率达100%，得到上级和群众的一致好评。
1999年除夕，黄石步行街附近发生一起命案，黄朝耀迅速赶赴现场处置，凌晨3点钟才回家。几个小时后，他又风尘仆仆赶赴殡仪馆。大年初一，犯罪嫌疑人就被抓捕归案。
办案中，黄朝耀秉承军人作风，谢绝任何吃请说情。2000年前后，黄朝耀受到一名刑满释放人员的威胁。“我是在战场上死过两次的人，随时恭候、随时奉陪！”黄朝耀硬气回应道。
作为曾经的战斗英模，黄朝耀从未向组织提过要求，在黄石港区检察院副检察长位置上，一干就是23年。
“与那些牺牲的战友比起来，我已经很幸福了，没有必要向组织提要求，也不能向组织提要求。”黄朝耀同志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由于工作表现出色，2009年，他被评为“黄石市劳动模范”；2015年，他被评为“黄石市第四届道德模范”。“老黄作风正派、嫉恶如仇，为人朴实、淡泊名利。”原黄石港区检察院检察长、现任黄石市人民检察院政治部主任朱自启如是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