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事发当晚,父亲反复拨打小峰的手机
楚天都市报记者满达实习生张思睿
“世界很美好,但我要和你说再见了。”3月17日晚7点多,黄石19岁的大学生小峰(化名)发了一条QQ动态。朋友们或以为他在开玩笑,或以为他将告别的是游戏世界,纷纷点赞。
然而,人间没有那么多玩笑。约3个小时后,小峰搭动车又转网约车,出现在武汉长江大桥上。跟母亲打了诀别电话后,小峰在网约车司机李师傅面前跳下滚滚长江。
“我苦苦劝说,还是无能为力。”看着年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坠落,李师傅充满了无力感。
“我要去武汉了”
小峰今年19岁,是位于黄石磁湖边上的湖北理工学院大二的学生。在父亲李先生眼中,儿子听话懂事,只是性格有些内向。
17日傍晚,李先生在位于黄石市太子镇的家中,给儿子打了一个电话。小峰言语间并没有什么异样,还跟母亲、妹妹通了电话。李先生对儿子说,家里炖了土鸡汤,第二天早上送到学校来。小峰说鸡汤油腻,不用了。母亲汪女士在旁边搭话,要给儿子带自己做的手擀面,小峰也说不用麻烦了。
李先生未曾想到,这段温馨的通话过后,一切发生了变化。
约50分钟后,小峰给父亲打来了电话,情绪有些低落,称自己要去武汉。“大晚上的,一个人去武汉做什么?”李先生有些担心,劝说儿子未果,便让妻子拿过手机做做思想工作。但父母的劝说似乎没什么作用,小峰挂断了电话。
目的地长江大桥
随后,小峰从学校拦了一辆的士,赶到3公里外的黄石北站。他买了一张开往武汉的动车票,D3264次列车,当晚9点03分出发,38分钟后抵达武汉站。
小峰挂断电话后,李先生一遍遍地回拨过去,始终没接通。他和妻子报了警,并通知了学校。学校老师和李先生夫妇随后赶到黄石北站,得知小峰搭乘的动车已经离开。李先生说,他以为乘警可以帮忙将小峰拦下,稍有放松。
小峰抵达武汉站后,叫了一辆网约车。司机李师傅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他说小峰上车后看起来还算正常,一直在打电话,因为说的是黄石话,他也听不太懂。
小峰在网约车APP中输入的目的地是长江大桥,但桥中间不能停车,李师傅就把他送到了汉阳桥头。这时小峰突然哭了起来,还在电话里重复了好几遍:“妈妈,对不起。”“这句话我还是听懂了。”李师傅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以为小峰和家里闹矛盾,便在一旁安慰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小峰什么也不说。
李师傅劝了十来分钟,问小峰要了他妈妈的手机号,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电话里汪女士告诉他,儿子还在读书,一个人跑到武汉来了。小峰父亲李先生请求李师傅将小峰送回黄石,要多少钱都给。“我说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担心他会轻生。”李师傅说,就在他打电话时,小峰下了车,一个人朝桥中间走去。李师傅连忙挂断电话,疾步跟上。
“妈妈,不要来找我”
“他发现了我,然后往前跑,甩开了十来米的距离。”李师傅说,他担心小峰做傻事,跟在后面不停安慰,但没什么效果。
背着黑色背包、拿着手机的小峰,在长江大桥上给母亲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妈妈,我做错事情了,你不要说我,也不要骂我。你别来找我了,也别想我。”“你和爸爸养我这么大,我只能来生再报答了。”“我走了,不要来找我。”这是小峰和母亲最后的诀别。
晚10时40分左右,小峰将背包取下放在地上,又往前小跑了七八米,把手机放在护栏旁边,翻过护栏跳了下去。“整个过程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李师傅说,看到小峰放下背包,他发觉情形不对,便大喊:“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做傻事。”随后快步冲上前,但还是没能拦住,看着小峰从眼前消失。
李师傅很是遗憾,内心充满了无力感:“我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救他。”他说小峰当时只是在哭,他怀疑其想不开,但不能确定,要不然说什么都会拦下来。
事发后,他在桥上等民警赶来,小峰的表哥也从武昌赶到现场,只看到留在桥上的背包、手机。
“世界很美好,但……”
李先生和妻子连夜从黄石赶到武汉。当晚,水上公安出动搜救艇,未能找到小峰。第二天下午,小峰的叔叔又请了搜救人员在事发水域搜寻,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17日晚上7时51分,从学校去往黄石北站的路上,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位的小峰拍了张车窗外的风景,发到了自己的QQ动态上:“世界很美好,但我要和你说再见了。”
出生于2000年的小峰,来到这个世界才19年,人生还有很多未知的精彩,为何要一个人坐车到武汉,从长江大桥跳下去呢?
这是李先生和妻子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他们不明白,当天傍晚在电话里有说有笑的儿子,为何过不到一小时就说要去武汉,这期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学校的老师也不明白。老师说小峰平时很乖、学习也很认真,事发之前毫无征兆。事后,校方也派人赶到事发现场,并配合家长处理后续问题。
汪女士悲痛不已,她将小峰留在桥上的背包和手机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带回黄石家中,这是儿子留给她最后的念想。尽早搜寻到儿子,是她和丈夫当前最迫切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