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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节,我准备在门口贴春联的时候,先生一直在旁边唠叨。他不喜欢春联,尤其讨厌现在过度设计、过于热闹的春联。“土”,他说。
BBC拍了一部纪录片《中国新年》,把春节形容成全球最大的盛会。有一天中午我们在办公室一口气看完了三集,同事说,这还是我们小时候的年啊,现在过年都没什么年味了。
她说那时候过年主要是为穿新衣服,吃好吃的,现在每天都是年,反倒春节最冷清。她现在过春节的主要任务是追剧,“他们打麻将,我又不打。”她说。
我坚持贴春联的习惯,也是担心如果连春联都不贴,年味淡得都没有了。鞭炮是早都不放了,炸油果子炸肉圆这些事,也早都不做了。以前临近过春节,武汉街头家家户户都晾起腊肉腊鱼香肠,这几年也慢慢少了。门口安徽夫妻开的小菜场,就有自制的腊货,想吃的时候,去买点。
春节对于年轻人,成了有几分鸡肋的存在。除了回家看父母,传统习俗正在一天天离我们远去。
春节需要仪式感,才不至于让人觉得不过就是休了个不能远行的假期。
这么多年,我坚持要求全家人坐在一起看春晚,因为它是全家人意见相对统一的、硕果尚存的仪式感。
我是北方人,先生是南方人。北方除夕,晚上十点一过,就搬出面板,一家人围着边包饺子边看春晚。
有些人家还会把硬币洗干净,包几个在饺子里,谁吃到了就代表一年好运连连。十二点钟响,准时吃饺子,这热气腾腾的饺子,比年夜饭更让我期待。
但我先生家没有这个习俗,孩子们也觉得年夜饭吃得太饱,看电视又没停嘴,十二点哪还吃得下饺子。于是年夜饺子也在我的小家庭里失传了。
同事的儿子放假来办公室写作业,问他盼望过年吗,他说盼望啊,因为不用上“培优班”。问他还有吗,他想了想,说我妈做的东坡肘子。我问同事,你只在春节做东坡肘子吗?同事狡猾地笑笑,说对。现在的孩子,什么都不缺,要留点东西做春节的念想。
只有春节能做的事,好像剩下的真的只有贴春联。这样一琢磨,我决定今年无论先生如何反对,都要把春联贴上。还要学我的同事,留一样拿手菜,一定要等到除夕,隆重地端上桌。
一位美国朋友说到感恩节,他念念不忘的不是火鸡,而是母亲那套从埃及买回来的、充满异域风情的餐具。感恩节的前一天,她极具仪式感地拿出这套餐具,让孩子们帮忙清洗干净,搭配纯白色、经过浆洗熨烫的桌布,为第二天的节日大餐做准备。
“家里每个孩子都盼着这一天,那套餐具上金属装饰的手感,到现在都记得。”他一脸神往,仿佛那不是过节,而是一场神秘而美好的洗礼。
节日,是愉快而美好的记忆。仪式感与风俗习惯都是为了加深这种记忆而存在的。
稀缺性是美好记忆的钥匙,在什么都不缺乏的年代,人为制造一点匮乏,或许能让我们重新觉得春节像一个宝藏。
毕竟,这是全球最大的盛会。
主播|砚筠
作者简介:艾小羊,复杂人生的解局人,品质生活的上瘾者,专治各种不高兴。代表作:《活成自己就好了》。公众号:我是艾小羊(ID:qingchangaixiaoyang),微博:有个艾小羊。
主编:王会
编辑:郭蔓 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