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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多少事 两三笑话中 刘震云《一日三秋》新书首发

发布时间:2021年07月18日07:34 来源: 楚天都市报

刘震云

□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刘我风 通讯员 刘冲

刘震云新作《一日三秋》引用民间“花二娘”的传说,以想象的故事描述“我”记忆中的六叔生前所画的画作,探讨延津人幽默的本质。六叔的画,以延津人事为题,既有日常也有神鬼,既写实又后现代,深得“我”这个作家的喜爱。六叔死后,六婶一把火烧了他所有的画,出于纪念,“我”以记忆中六叔的画为母本,写下了这部小说。

刘震云在《一日三秋》中以画里画外、戏里戏外、梦里梦外、神界鬼界、故乡他乡、历史当下等多重矛盾诠释了“一日三秋”的多重意义。同时,小说中充满了冷幽默,世俗生活所包含的哲理,及打破日常生活壁垒的想象力。

7月17日,《一日三秋》首发当日,北京市南到国贸CBD,北至三元桥商务区,车行路上都可看到京信大厦LED屏展示的图书广告:冷幽默,化铁为冰;难思量,那一瞬间。行至鼓楼西剧场,读者似在剧场里穿越了刘震云的三部作品:《一句顶一万句》中的意大利神父老詹(边玉洁饰)以独白诉说无奈,《一地鸡毛》中的小林(舞者刘尚,朗诵者姜力豪)以舞蹈表达迷茫;《一日三秋》更是以微话剧演绎出小说中以附录存在的一段完整情节。话剧导演何雨繁饰一位见多识广的客人,著名编剧、策划人史航客串古董商人老景,鼓楼西剧场邀请到著名演员郭涛友情出演木匠老晋,作者刘震云也以朗读人的角色登台。专业的灯光、舞美、服化道,不啻一场完整话剧版《一日三秋》的预演片段。

在某种意义上说,《一日三秋》的新书首发式可称得上自2013年“移动新媒体元年”以来沉浸式体验感相当丰富立体的一次图书发布会。

真正考察一个作家的能力是考察他的结构能力,故事的结构,人物的结构,比这个更重要的是考察他的认识能力和思想能力

问:首先还是请刘震云老师自己来解构下《一日三秋》这个魔幻现实主义结构吧。

刘震云:说《一日三秋》之前,我先说几句别的,感谢今天到场的和线上的所有媒体朋友、读者朋友们。北京三环的这个广告牌从来都是呈现奢侈品的,但是今天呈现了一个真正的人世间的奢侈品,它就是书。李敬泽作为著名评论家,我北大中文系的系友,给我的小说写过很多评论。我觉得他说得最准确的一句话是:刘震云的作品对一个评论家来说,他像一个刺猬,你无法下手。

敬泽还关注到了我这个故事的结构,一个是黄河,一个是长江。一个人顺着长江,顺着黄河到了大海,他死了;还有一个人顺着长江漂流,突然重生了,回到了宋朝,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救的竟然是宋朝人……人间多少事,两三笑话中,一把辛酸泪,尽在不言中。

考察一个作家的能力,不是考察他的语言,当然是要考察他的细节,情节,还有故事。好多作家都会说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小说是语言的艺术都没有错,世界上不存在对和错的争论,那个太容易了。真正考察一个作家的能力是考察他的结构能力,故事的结构,人物的结构,比这个更重要的是考察他的认识能力和思想能力。

我曾经说过文学的潜台词是哲学,这个作品我一看,为什么到中间,前半部写得都很好,到后半部突然塌下来了?不是他的语言能力和叙述能力差,而是他的思想能力和哲学能力最后创造性是他没有闪现。

在《一日三秋》里面,有另外两个虚幻又实际的两个结构,一个结构就是花二娘,她就是在延津生活了三千多年,三千多年不但是青春永驻,而且是长生不老。三千多年后看,她还是十七八岁一个美女的形象,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她天天吃笑话,她每天的饭食都是笑话,到那儿找笑话呢?到人的梦里找笑话。如果你笑话说得好,她给你一个红柿子。如果你梦里笑话没有说好,就背我去喝碗胡辣汤。但她骑在一座山上,你怎么背得起她呢?所以很多人被她压死了。这是笑话和梦之间的关系。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里面有一个算命瞎子叫老董,人的前世今生和后世,他都能够算得明明白白,但是他有一个规矩,我只算前世今生,不给你算来世。如果你前生知道了,今生也知道了,来世也知道了,都给你说明白了,你就不想活了。

还有这个老董,他是一个盲人,凡是有眼睛的人,每天看到光明的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这个盲人,就是看得着的有眼睛的人去找这个看不见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有人跟老董说,你都看不见这个世界你怎么算出这个世界呢?老董是一个哲学家,正因为我看不到这个世界,所以我看到了你们看不到的这个世界的东西,这里面老董在起作用。

难以面对的事情恰恰是文学作品可以面对的,有的时候跟朋友说不出口的,文学作品它替你说出口了

问:有人说,刘震云的小说像一个烧开的油锅,你看着纹丝不动,但是你滴进去不管一滴热水,冷水,一滴泪水,他就会炸锅,因为它已经烧开了。一日三秋,还是请刘震云老师做个题解吧。

刘震云:小说主人公明亮和他的妻子马小萌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是这个作品特别主要的一个人物结构,因为当明亮知道他的妻子原来是当过小姐的,他怎么面临这个问题?就是因为遇到了这个问题,他在故乡待不下了,他流落到别的地方去了,拿着他妻子的钱开了一个饭馆。最后这个饭馆兴隆了,但明亮一辈子有说不出口的一个隐痛,他是用他妻子的脏钱开了这个饭馆,后来兴隆了,他怎么面对这个事情?这个饭馆炖猪蹄,他有的时候到后厨去看,运过来的猪蹄满蹄都是毛,毛上沾了很多泥,但是拔了毛的猪蹄在水里面冲一冲就干净了,也可能清洁就是从脏里面生出来的,可能万物同理。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天梦里面突然遇到了花二娘,花二娘让他讲一个笑话,他讲不出来,急切当中他突然想起来马小萌跟他讲了当妓女的时候遇到了一件尴尬事,他把这个事当成一个笑话讲给花二娘听,花二娘笑了,救了他一命,他又想他借用他妻子的隐痛来救了他自己一命,这个就像刀扎在他的心里一样,这就是面对他妻子的两个难以面对的事情。难以面对的事情这个恰恰是文学作品可以面对的,有的时候跟朋友说不出口的,文学作品它替你说出口了。另外在生活当中你想不到那么深入,想不到一个事跟另外一个事有那么多的联系,在文学当中就有生活停止的地方,文学出现了。包括里面还有一个人物就是司马牛,他一辈子想做的事就是要写一个《花二娘传》。花二娘用笑话压死过那么多人,他刚写了一个开头他去世了,就留下了几句话。这几句话是这本书的结尾。这个书是一个笑书也是一本哭书,归根到底是一本血书,是用多少人的血堆出来的笑话,还不是血书吗?

明亮在西安受过一个叫孙二货的欺负,在他的脸上撒尿。明亮开了一个小饭碗,饭碗没有开张,看到外面有一个流浪的京巴狗,跟着他走,他说你是想让我养你啊,小狗点点头,说养你有个条件,我得给你起一个名字,小狗又点点头,那你就得叫孙二货,它又点点头,明亮一脚把小狗踢到半空中,我不敢打人,我敢打你。转眼20年过去了,然后这个孙二货已经走不动了,蹒跚了,但是到医院一检查,说血管硬化,血脂稠,脑梗,各种病都有。明亮说能不能动个手术啊,说都是老人了,动不了手术了,那它不是该死了吗?说它就是该死了,那它为什么还不死呢?这分狗,有的狗愿意死在家里,但是有的狗要尊严,它想死在一个谁也看不见它的地方,明亮就抱着小狗出来,说孙二货,想死是吧?小狗点点头,不想见人是吧?小狗又点点头,然后明亮开着车让它坐在副驾驶上,说你要想死,不想见人,咱们就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死。小狗爬不动了,又爬到明亮的怀里,明亮就抱着小狗开车,一直开到西安郊区的一个玉米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说孙二货,你看这里可以吗?小狗就点点头,蹒跚着往玉米林里面走,连头都没有回。

第二天明亮说这个狗到底死了没有,他又想到玉米林里面去看看,再也找不到小狗了。明亮哭了,说孙二货我想你了。所以最后明亮奶奶去世,包括说这个枣树,他做梦的时候,他的奶奶,他和永远见不到二百年的大枣树,包括孙二货小狗都聚集在这个大枣树下面。明亮说,我在生活中再也见不到的人和物,终于在我的梦里集合了。明亮会吹笛子,说我想吹一首一日三秋,如果在生活当中能够把这个事说出来,那就不用吹笛子,也不用音乐了,他的意思是生活停止的地方,话说不出来,感慨万千,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音乐能表达,他就想吹一个一日三秋,那个一日三秋的感情。

【责任编辑:刘建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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