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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周刊丨硅谷“裁员潮”

发布时间:2022年11月21日07:47 来源: 央视新闻客户端

当地时间11月17日下午5时刚过,位于旧金山的推特公司总部突然被临时关闭。

随后,推特员工接到公司的通知称,在11月21日前,任何员工都无法重新踏入推特大楼。

这则通知还特别告诫员工“不要在社交媒体、媒体或其他地方讨论公司的机密信息。”

消息传出后,有活动人士当晚赶到推特总部,并在大楼上投影,嘲讽推特要完了。

活动人士 马林:我认为“破产宝贝”来了后,(推特)就像摩天大楼突然倒塌了。

所谓“破产宝贝”,是在暗讽推特新老板、世界首富马斯克。

10月27日,马斯克斥资440亿美元收购推特。短短几天后,11月4日,推特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裁员计划”。

前推特员工:人们似乎是被随机解雇的,被解雇的有单身的,有远程办公的,有在公司办公的,有已婚的有家庭的,有正在休陪产假或产假的,也有正在休丧假的……人们似乎是被随机解雇的。

由于此次裁员来得突然,规模又大,导致推特公司一度陷入混乱,许多员工事先并没有接到通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无法登录公司系统,才知道自己已被裁掉。

“大事不好,无法登录邮箱了......”

“这事竟然发生在凌晨3点。”

推特英国公司员工 巴尔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当然沮丧,当然痛苦也愤怒。

最终,推特共裁掉了约一半的员工,约3700人。

而根据《商业内幕》获得的一封发给承包商的内部电子邮件,推特解释说,裁员是“重新调整优先级和节省开支”的一部分。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钱不够用了。

对此,马斯克的回应是他“别无选择”。

而推特联合创始人、前首席执行官杰克·多西则表态称,他对推特员工目前面临的艰难处境负有责任。

通常,科技巨头的主要营收来源来自以下几种:广告、云服务、硬件产品、软件服务。但眼下,宏观经济形势的变化,导致这几类业务都受到冲击。

分析师 贾斯敏·伯格:现实情况是,目前数字广告行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些公司必须找到削减成本的方法。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11月16日,“幸存”下来的员工又收到新老板的邮件。

这一次,马斯克告诉推特所有员工,公司的运营将进入“非常硬核”模式,意味着“长时间高强度工作”,且“只有表现出色才算及格”。

两年半前,2020年5月,推特前首席执行官多西曾宣布,推特员工可以“永远”在家工作。

而马斯克在接管推特后,直接宣布取消远程办公机制,要求员工每周至少坐班40小时。他让员工自己决定是留下来加入“推特2.0”,还是主动辞职,做决定的截止时间正是17日下午5时。

这则通知,进一步刺激了推特员工本就敏感的神经。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马斯克发出“最后通牒”后,有上百名推特员工决定辞职。

在大规模裁员之后,一股 “辞职潮”又奔涌而来。

17日晚上,推特公司笼罩在一种悲情气氛中。

决定辞职的员工,集体倒数等待下午5时“离职时刻”的到来。

前推特员工:5,4,3,2 ,1,新年好!

当天,在推特平台上,也大量涌现出含“#RipTwitter”(安息吧推特)主题标签的推文,还有很多网友担心,由于程序员的大量流失,推特可能很快面临瘫痪的状态。

《财富》记者凯莉·罗宾逊透露称,在第一波没被裁掉的约3700名员工中,约有75%的人在收到“硬核”邮件后选择主动辞职。

这样一来,推特最终可能只剩下不到1000名员工了。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评论说,大批员工离职将推特的未来推向了“不确定”。

不过,马斯克似乎并不在意,他发消息称,“一流人才会留下来,所以我不是那么担心。”

但很快,马斯克就被现实怼了回去。

一名自称在17日被解雇的推特员工发推特称,他原本负责管理总部大楼办公室的出入证识别系统。在推特大楼关闭后不久,他就接到马斯克打来的求助电话。

“他刚刚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回去帮助他们重新进入总部,因为他们关闭了所有识别证访问权限,不小心把自己锁在了外面。”

马斯克还回复这条推特,称这名员工是“救命恩人”。

混乱之中,原本对远程办公“憎恶至极”的马斯克,先是召集核心员工开会求大家留下来,后又松口称,“如果你的上级觉得你远程能胜任工作,那就可以远程办公。但至少每个月要参加一次面对面的会议。”

在彭博社看来,邀请部分员工返岗的情况表明,推特的裁员仓促而混乱。

科技网站《平台》总编辑 希弗:现在推特是一家不稳定的公司。

如果说马斯克对推特进行的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裁员,那么扎克伯格的态度则显得温和许多。

11月9日,美国社交网络脸书的母公司Meta宣布,将裁员1.1万人。

Meta创始人 扎克伯格:我对这一决定负全部责任。

扎克伯格在写给Meta员工的公开信中表示,“即便是在疫情之后,很多人也认为增长会持续下去,我也不例外,所以大幅度增加了投入。但很不幸,事态并未按预想的发展。”

2020年时,扎克伯格还对meta的未来充满信心,他表示Meta“非常倾向于远程工作”。

他还描绘出一张未来的“科技蓝图”。届时,人们不需要搬到硅谷从事科技工作,就可以以全息图的方式参与工作。

Meta创始人 扎克伯格:产品通常可以几个月做出来,但文化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数十年时间才能建立起来的。我认为从长远的角度来思考,我们如何看待远程工作真的非常重要。

于是,扎克伯格开始全力押注元宇宙(Metaverse),Meta也自此开始了烧钱之路。

根据相关财报,2021年Meta旗下的虚拟现实部门总收入约23亿美元,净亏损近102亿美元。也就是说,仅2021年,Meta在元宇宙上就烧掉了100多亿美元。但与此同时,在线广告收入却在下降。

在谷歌、Meta、推特三家公司的营收中,在线广告相关收入都占大头,其中谷歌超80%,推特约90%,Meta高达98%。

但是在宏观经济和市场竞争的影响下,传统在线广告业务越来越难做。

行业分析师 贾斯敏·伯格:Meta业务大幅增长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它正面临(如何吸引)用户注意力的激烈竞争,在争夺广告收入方面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竞争。

去年,苹果公司更新隐私规则,要求应用软件在手机用户同意前,不得收集数据以推送个性化广告。之后Meta高管对外宣称,苹果的政策变化将使本公司每年广告收入减少约100亿美元。

脸书首席财务官 大卫·韦纳:我们仍然认为,这将是广告业务的一股逆风。我们将不得不提供一个提示,询问用户是否允许使用第三方数据发送个性化广告。我们确实预计会有很高的用户退出率。

此外,苹果自身也在扩充广告位。

扎克伯格也坦承,苹果是Meta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只是,在这场“决斗”中,Meta不是赢家。

不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近期,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库克也明确表示,苹果已经放缓了招聘步伐。

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 库克:由于处于这个时期,我们在招聘时会非常慎重,这意味着我们会继续招聘,但不是公司所有部门都在招聘。

苹果刚刚放出消息,半导体巨头高通立马跟进。

高通集团首席执行官 安蒙:我们已经冻结了招聘,并计划在销售与管理部门的成熟产品领域削减开支,以资助我们的多元化发展。

高通首席执行官安蒙表示,半导体行业正面临“我们无法避免”的宏观经济逆风。

进入11月下旬,一年一度的“黑五”购物节即将到来。

就在“黑五”前夕, 全球电子商务巨头亚马逊也宣布加入“裁员大潮”。

11月16日,亚马逊突然宣布,计划进行公司历史上最大规模裁员。此次裁员将占亚马逊公司员工总数的3%,约一万人。

第二天,亚马逊首席执行官贾西又在给员工的备忘录中证实,公司大量裁员将延续到2023年。

就连亚马逊前首席执行官贝佐斯也在近期接受采访时,劝告人们谨慎消费。

亚马逊前首席执行官 贝佐斯:即使我们现在没有陷入衰退,也很可能即将陷入衰退。所以我给人们的建议是,不管你是小企业主还是(个人),不要冒险,如果你打算买什么东西,也许可以先放一放,把钱握在手里。

科技巨头裁员潮涌动,周边社区和相关行业也受到影响。

这是脸书总部附近的一家理发店,最近生意“惨淡”。

理发店老板:脸书公司就在街对面,我们有很多客人来自那家公司,现在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裁员潮”还波及写字楼租赁市场。有数据表明,全美写字楼空置率已升至12.5%。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 莫雷蒂:硅谷非常贵,因为人力成本更贵,办公场所租金更贵。但也有很多优势,尤其是如果你在创新部门,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在硅谷这样的地方,公司、发明家和创新者的生产力和创造力特别高。

据《财富》杂志报道,在美国,一个三口之家年收入在5.2万美元到15.6万美元区间内,就可以被视作中产阶级。

如果能进入硅谷工作,则可以轻松踏进中产阶层。即便是应届毕业生,如果能进入Meta、谷歌等大厂,算上基础工资、奖金和股票,拿下15万美元以上的年薪并非难事。

在美国“玻璃门”网站公布的2022年全美最受员工喜爱十佳公司榜单上,有五家科技公司。

2020年春季,新冠疫情的暴发导致了大范围的居家隔离,也为全球互联网行业带来了一大批的新增量。再加上美联储数次“放水”,使得科技股一路狂飙。

手里有钱的硅谷巨头纷纷开始大规模招兵买马。

根据科技洞察公司的数据,2021年6月起,科技公司的招聘信息比往年增加了60%。

纽约大学教授 加洛韦:2020年亚马逊招聘了50万人,但他们裁员1万人就成了新闻。推特裁员50%,约3750人。但别忘了,中期选举那天Meta裁员11000人,因为即使裁员11000人,其就业水平也只是回到了去年11月,如果公司想要回到疫情前的水平,就意味着再裁员4万人。

此轮裁员前 ,Meta员工规模高达8.5万人,而2020年底还只有5.9万人,2年增长超过30%。

其他公司的情况也十分相似。

截至今年9月底,谷歌员工总数达18.7万人,同比增长24%。

截至今年6月底,微软员工总数达22.1万人,同比增长超20%。

而亚马逊的员工规模,在2022年一季度也达到近三年的高峰,为162.2万人。

美国犹他大学教授 亚什:面对这样的经济转变,高科技公司要重新思考他们的组织架构。疫情期间,很多科技公司真的以他们无法预测的方式成倍增长。

但在今年三季度期间,科技巨头的增速纷纷放缓。

微软营利润下滑14%、为近两年来最大降幅;谷歌的营收和利润均低于市场预期;亚马逊净利润直接腰斩;Meta营收下降4%,净利润同比下降52%,是近十年来首次连续四个季度下降;苹果虽然实现了营收增长,但主力产品iPhone带来的收入低于预期。

早在今年8月,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就有一项调查发现,美国50%的科技企业都有裁员计划。

穆迪分析首席经济学家 赞迪:为了给就业市场降温,美联储此时宣布加息,这意味着会出现更多的裁员。

最终,短暂的高速扩张后,硅谷巨头们又开始掀起史无前例的“裁员潮”。

据科技公司裁员情况追踪网站的数据统计,今年以来,硅谷共有超过440家企业宣布裁员,裁员人数超过76000人。

曾经风光无限的硅谷精英们,也陷入前所未有的“失业”焦虑中。

科技行业分析员 雷:疫情期间出现了工资通胀现象,很多公司在疫情期间被迫以高薪聘请员工,但这些高薪工作马上就会消失不见了。

美国经济学家泰勒·考恩曾在《大停滞》一书中提到,至少从17世纪以来,美国经济享用了无数“低垂的果实”。“低垂的果实”,是指代非常重要却又唾手可得的物质财富。比如,大片闲置的土地、大量的移民劳动者、强大的新科技等等。美国经济从中获益很大,所需付出的努力却很小。

但如今“低垂的果实”已经耗尽,科技创新也走到了“科技高原”,遭遇到了高原“窒息”。

裁员潮不仅让硅谷一片愁云惨淡,也使美国的金融“心脏”华尔街陷入低迷。

据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报道,总部位于纽约的花旗银行裁掉投资银行部门的数十个岗位;摩根大通宣布,将在年底采取选择性裁员、减员和减少奖金的方式,以控制支出。而高盛集团也宣布将裁减1%的员工,约500人。

人力资源专家 鲁特曼:招聘经理告诉我,如果他们真要招人的话,倘若以前招三个,现在也只能招一个。而且他们自己如今包揽了所有工作,自己处理更多简历,做更多筛选和招聘。一切都在减缓。

一项最新调查显示,经济学家预计,到2023年年底,由于经济活动低迷和利率上升,美联储青睐的通胀指标PCE物价指数将上涨2.8%,高于上个月调查时经济学家预测的2.6%。此外,经济学家们认为,在借贷成本不断上升的背景下,未来一年美国陷入衰退的可能性升至65%,高于10月调查时的预期值60%。

不过,就在裁员潮不断蔓延之时,美国最新出炉的就业数据仍然显示出强劲的势头。

美国劳工部的数据显示,美国9月份职位空缺数扩大到1070万,比8月份的1030万有所增加,这表明火热的就业市场并未像美联储希望的降温。

与此同时,美国10月的失业率却环比上升0.2个百分点至3.7%,失业人数增至610万。

美联储前经济学家 扎尔姆:我们看到很多人找工作时,求职市场上的职位空缺却是平时的两倍。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一边在疯狂裁员,一边又在努力招工。为何会出现这样矛盾的情形?

经济学家认为,劳动力供需的不平衡是美国当前经济挑战的核心问题。

近期出现裁员潮的科技企业,只占美国所有就业岗位的2%。相比之下,制造、仓储运输、公共服务、娱乐休闲和酒店行业的占比则高很多,这些行业目前面临用工缺口。根据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的计算,约有200万至400万美国人受“新冠长期症状”影响被迫离开工作岗位,导致劳动力减少。

11月15日,路透社报道称,美国经济衰退随时可能到来。

【责任编辑:杨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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