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柔性执法体现的是公权力的克制

    商贩占道经营，于是引来城管。故事的开头不新鲜，但进展却有些出人意料。这些城管没有像人们司空见惯的那样大声吆喝、开罚单、没收货物甚至直接动粗，而是20人在占道商贩跟前排成一列，既不动手，也不说话，只是笔直地站着，直至商贩自觉把货物移走。有随行的记者称，这种“列队执法”效率很高，许多店主见此阵势，马上将占道设施和商品搬入店内。半天时间，队员们共列队17次，列队时间最长的也未超过3分钟。

    这一幕发生在9月19日的武汉市武昌区。尽管有些市民认为这种执法应该再柔和一点，比如执法过程中应多使用礼貌用语，也有市民觉得“列队执法有吓唬的意味”，但也承认“总比粗暴执法强”。

    一段时间以来，城管执法的各种“新招”频频见诸媒体，比如，专门组建女子执法队，“妈妈城管”，大学生城管队，甚至吸收“洋队员”；再比如，“沉默围观执法”，“眼神执法”，“举牌卖萌执法”，甚至“下跪执法”。现在，又多了一个“静默列队执法”。

    舆论对这些“新型”执法方式争议颇多，有人认为这是一种人性化的表现，也有不少人认为这些充满噱头感的执法手段难免有作秀嫌疑。但不管怎么说，在暴力执法的丑闻被屡屡曝光和饱受挞伐之后，中国已经有不少地区的城管正力图转换执法思路，探索柔性执法方式，以减少和避免发生城管与小贩之间的“猫鼠大战”和暴力冲突，改变城管的“妖魔”形象。

    诚如论者所言，执法手段的改良，只是从技术层面改善修补了城管制度的末梢，而无法扞动城管制度本身，也无法从深层上将城市管理的理念从“管制”转向“疏导”和“服务”，真正创新城市管理模式，更无法解答城市化大潮下一个转型社会所必须面对的城市管理难题，说到底，种种软执法手段，确实是城管制度在尴尬困境下的一种治标之策。

    然而，读到这样一些哪怕有“哗众取宠”嫌疑的新闻，尽管有些手段甚至属于“用力过猛”而显得有些可笑，但比起前些年看到各种“棍棒执法”的暴戾又暴力的消息，看到某地城管“要打出威风”的执法思路，看到有些地方的城管配备、升级各种防暴装备，出版《城管执法操作实务》之类交流传授如何使被执法者“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的所谓“反暴力抗法”经验，还是要赏心悦目得多。

    舆论对城管软执法的赞许，并非就是对城管“不打人”的一种受宠若惊。在笔者看来，这些软执法手段的推行，体现出了公权力的克制。无论这种克制是内生的，还是迫于外来的民意反弹而形成，至少具体到城管执法而言，公权力慢慢意识到应该退回到应有的界限之内，而不能以傲慢之心，行滥权之事，伤害公民的个人合法权利。

    这些治标之策或许无助于真正解决城市治理难题，但在公权和民意的这一互动中，希望无论是执法者还是被执法者，都能有这样一种共识深入人心，那就是：依法治国，首要的不是让普通公民遵纪守法，而是让公权力遵纪守法；让公权低下傲慢的头，谨守界限而不越权，不滥用权力。

    而在让公权力变得克制、懂得克制的过程中，谁说民众的围观不是力量，谁说民众的眼神不是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