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日
3月31日,华中科技大学换帅,因年龄原因,李培根不再担任华中科技大学校长职务,由丁烈云接替校长。 根叔发表他的卸任演说。12分钟的讲话,满是遗憾:“要使校园里少一些官气,多一些学术气,我没能做到。”根叔的遗憾是社会的遗憾。
从2005年上任至今,被师生称为“根叔”的李培根敢言、民主的风格,获得了师生们的喜爱。
2010年6月,李培根作为校长,在华中科技大学本科生毕业典礼上致辞,他把4年来的国家大事、学校大事融合在2000多字的演讲稿中。“俯卧撑”、“躲猫猫”、“打酱油”、“妈妈喊你回家吃饭”等网络词句引发了学生们的强烈共鸣,15分钟的演讲被掌声打断30次。演讲结束后,全场7700余名学子起立高喊:“根叔!根叔!”
在华中科技大学教师干部大会上,他的演讲一如既往,生动而有力。约2600字的卸任演讲中,他18次提到“遗憾”、4次流露“歉意”,谦虚地表达对9年校长生涯中“因能力不足而给学校留下遗憾”的惭愧。
对于学校的发展,李培根谦虚总结说,“没能把‘船舶海洋’四个字写大;文科若干学科的发展没有显著变化;医科还欠缺高峰;‘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还未落到实处;教师与学生的距离没有明显缩短;我希望‘让学生自由发展’,但总体上多数学生可能还是未脱离那种类似教育生产线的培养模式……”对这些他都表示了歉意。
对于学生,他也反思说,“孩子们没少抱怨:自习要抢座位;图书馆关门时间太早;偌大的校园居然没有一个游泳池……我们的工作没能做好,或迟迟才做,我要表示遗憾与歉意。”对于教师,他也有愧疚。“部分教师还缺乏像样的办公和实验条件;有一些青年教师收入低、压力大,很多新进教师眼巴巴地盯着周转房;有些中老年教师为他们的工作量算计时,其体面和尊严几许?作为校长,我没能在发展与维护他们体面中找到最佳平衡点。”
会议结束走出会场的“根叔”一身轻松,将新任校长丁烈云送上客车后,他立即被前来问候的学校干部和老师围住,“根叔”微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寒暄。记者也上前向“根叔”提出了几个问题。
“回顾九年的校长任期,您给自己打多少分呢?”
“根叔”回答:“自己给自己打分不算数,这个问题还是要问全校的老师和学生。”
“您在任时对推行高校‘去行政化’不遗余力,如何看待这项努力的成果?”
“根叔”说:“高校‘去行政化’是一项长远的任务,我个人的能力十分有限,取得的成绩很少,还需要大家继续努力。”
4点41分,距华中科技大学教师干部大会宣布“根叔”卸任后半个多小时,该校白云黄鹤BBS上,“根叔”用网名“pgli”发布了题为《李培根:离任演说》的帖子,不到3个小时,引来了400多名学生回复。
网名“yixiong”的学生表示,根叔,谢谢你,走好!遗憾我的毕业证上不是您的签名了,不过你永远是我们心中唯一的“根叔”!
2010年6月,作为华科校长的李培根,在该校毕业典礼上用2000余字的演讲《记忆》,寄语7700余名毕业生。精彩的演讲被学生们的掌声打断了30次,学生们发出“根叔”“根叔”的呼喊,也让这位校长的“昵称”,一夜红遍大江南北。从《记忆》到《未来》,从《远方》到《告别》,4次演讲,他送走4批毕业生,也一次次引起外界关注和学子热捧。昨日,他将最后一篇演讲留给自己,言辞中,却流露着浓浓的憾意。
“根叔”受学生热捧,与他对待学生的亲和有着直接关系,走近学生,了解年轻人的世界,甚至用他们的语言和表达方式交流……
“根叔”昨日的演讲稿被传上网后,许多华科学子也表达了自己的心声。有人说,“根叔”的演讲之所以走红,是因为他的校长身份与生动精彩的演讲间,存在着巨大的反差——没有官话,有的只是丰沛的情感、亲切的文风和批判的意识。
对于遗憾,李培根寄望于新的领导班子,“我完全相信,新班子会很快消除因我能力问题给学校带来的遗憾。就让你们的遗憾随培根而离去,让你们的希望随新校长而到来!”未来,他表示仍将与大家一起,为崛起的独立、自由、责任的华科大而祝福!
李培根校长曾经说过——“在中国办大学,内心要足够的坚强”。在他看来,如今在大学校园中的确存在着“官气太重”的问题,以及“被行政化”的问题。的确,为了体现对于校长的尊重,如今很多校长都被作为官员似的对待,包括提高行政级别。一方面,这的确体现着社会对校长身份的某种认同感;但另一方面,似乎这种礼遇并不是那么的单纯,因为这种依靠级别而带来的敬畏不是对于教育尊严本身的敬畏感。
①“什么是母校?就是那个你一天骂他八遍却不许别人骂的地方。”
②我记得你们的自行车和热水瓶常常被偷,记得你们为抢占座位而付出的艰辛;记得你们在寒冷的冬天手脚冰凉,记得你们在炎热的夏季彻夜难眠;记得食堂常常让你们生气。我当然更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们绝不赚学生一分钱。”也记得你们对此言并不满意。但愿华中科大尤其要有关于校园丑陋的记忆。只要我们共同记忆那些丑陋,总有一天,我们能将丑陋转化成美丽。
③我知道,你们还有一些特别的记忆。你们一定记住了“俯卧撑”、“躲猫猫”、“喝开水”,从热闹和愚蠢中,你们记忆了正义;你们记住了“打酱油”和“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从麻木和好笑中,你们记忆了责任和良知;你们一定记住了姐的狂放,哥的犀利。未来有一天,或许当年的记忆会让你们问自己,曾经是姐的娱乐,还是哥的寂寞?
④也许你会选择“胶囊公寓”,或者不得不蜗居,成为蚁族之一员。没关系,成功更容易光顾磨难和艰辛,正如只有经过泥泞的道路才会留下脚印。
⑤你们一定还记得,学校的排名下降使你们生气,未来或许你会觉得“不为排名所累”更体现华中大的自信与定力。
⑥我记得你们刚刚对我的呼喊:“根叔,你为我们做成了什么?”——是啊,我也得时时拷问自己的良心,到底为你们做了什么?还能为华中科大学子做什么?
⑦亲爱的同学们,如果问你们关于一个字的记忆,那一定是“被”。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被就业”、“被坚强”,那就挺直你们的脊梁,挺起你们的胸膛,自己去就业,坚强而勇敢地到社会中去闯荡。亲爱的同学们,尽管你们不喜欢“被”,“根叔”还是想强加给你们一个“被”:你们的未来“被”华中科大记忆!
我希望学生们能很好地面对过去与未来。既要知道革命先贤辉煌而悲壮的历程,也要了解我们自己历史上的错误、丑陋、耻辱等等。 ——李培根离任演说节选
李培根 男,1948年生,1981年在华中工学院(现华中科技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后,于1983年赴美留学,1987年获博士学位后回母校工作。曾担任华中科技大学机械学院院长、副校长,2003年12月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2005年3月起担任华中科技大学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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