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搜排。江彦军/摄
机器人排雷。黄巧/摄
模拟训练场上,扫雷兵进行地雷排除技能训练。黄巧/摄
一声巨响,云南八里河东山雷场上尘土腾空而起,浓烟遮天蔽日。排雷通道开辟出来后,云南省军区扫雷一队队长杨育富穿戴好防护装具,从“雷区”的警示牌旁踏进雷场,开始了新一天的探雷作业。
11月初,中越边境第三次大面积排雷行动正式开始。这次扫雷是继1992年4月至1994年9月、1997年10月至1999年3月两次边境大扫雷后,在中越边境展开的又一次排雷行动。作业地点主要在云南省文山、红河两州展开,计划2017年年底前全部完成。
这也是杨育富第三次参加中越边境扫雷任务。几乎每次作业,他都是第一个走进雷场,走在最前面。漫长的边境线上,高山耸立,道路弯曲,遍布着种植橡胶、香蕉、茶叶等作物的农田。然而,青山绿水间,却随处可见画有骷髅头标志的“雷区”牌子,这些战争年代埋下的地雷,严重地威胁着边境地区群众的生命安全。
“儿子也来部队当兵了,如果我扫不完,就让儿子来接着干”
再一次挺进雷场参加排雷作业让杨育富感慨万千。中越边境3次大面积排雷任务,杨育富都在扫雷一队,加上勘界立碑排雷作业,这是他第四次站在八里河东山雷场。
第一次大扫雷作业时,杨育富是扫雷一队一班班长,他在执行扫雷任务中提干,经过学校培训后又回到扫雷一队任一排排长。第一次大面积排雷行动,杨育富和战友们主要负责清除边境口岸、通道,还有边防部队巡逻道上的地雷。
第二次大扫雷,杨育富又来到了八里河东山,代理队长的他带领排雷官兵对边民耕地、经济林地、部分通便道上的地雷,以封围标示的方式,把未排除地雷和爆炸物的土地圈列起来,防止边民误入。
勘界立碑期间,杨育富又带着排雷官兵对各新立界碑点之间的通道上的地雷隐患进行清除。每次扫雷作业,扫出一片安全区后,他们都要手拉手,用脚在上面踩一遍,确认安全后再移交给地方政府。
“这次将要排除的雷区大多是前两次中越边境排雷任务中遗留的‘硬骨头’。”杨育富说。他对中越边境地区的雷场十分熟悉,与前两次大面积排雷和勘界排雷任务相比,这次任务的排雷区域山高坡陡、怪石嶙峋、蛇虫肆虐、交通不便。有的地方垂直高差在1000米以上,坡度在40度至50度之间,个别雷场的坡度达60度至70度。除此之外,地雷和爆炸物种类繁多、交织混埋、辨识难度大,因布设时间久远、雨水冲刷、山体滑坡等,造成性能发生改变,埋设位置向深层移动,甚至被植被根须包裹,作业难度和危险性更大。
杨育富说,这些地雷历经30多年的风吹雨打,可能裸露在路边,也可能深埋在土里。特别是有的植物根系已经和地雷或爆炸物连为一体,扫除雷障的同时,还需进行大量的伐木、除草等附带作业,任务难度可想而知。
不仅如此,南疆边陲昼夜温差大,气候变化无常,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又是赤日炎炎。恶劣的天气也增加了排雷作业的难度。
对于杨育富来说,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执行排雷任务了。“扫完这次雷,我可能就要脱下这身军装了。”如今,已职务到顶、年龄到杠的杨育富原本已经做好转业走人的打算,但听说扫雷的消息后,他还是第一时间找到领导说:“我有经验,就让我多干两年,把地雷排除干净再走人。实在不行,宁愿职务低点,哪怕脱下这身军装,只要让我参加这次扫雷任务就行。”
杨育富如愿以偿来到扫雷队,他说:“儿子也来部队当兵了,如果我扫不完,就让儿子来接着干!”
“排长,你要把这颗地雷收藏起来”
来到边境雷场后,几乎每个晚上,扫雷指挥部政委周文春总是最后一个熄灯睡觉。
自从扫雷作业展开以来,4个扫雷队和1个保障队分散在千余公里边防线上作业,天天与地雷等爆炸物打交道,周文春心里的压力自然不小。他是多次参加排雷作业的老兵了,最清楚排雷作业的危险性。
第一次大扫雷时,周文春是扫雷队副指导员,他奉命带一个排扫除“百米生死线”的雷障。一天,已经换岗下来的周文春不放心作业战士们的安全,坚持守在作业现场,扫雷分队使用扫雷弹在一条密集的雷区开辟出一条通道,按照老规矩,周文春第一个走进雷场,继续铺设扫雷弹,就在铺好扫雷弹往回走时,“砰!”突然脚底一声响,周文春觉得自己可能踩着地雷了,不敢往脚下看的他慢慢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小腿和脚,发现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爆炸声,原来紧跟在他身后的一名战士不幸踩着地雷,炸伤了脚掌。
“虽不是我带队,但这是我的责任啊!”回忆起当时受伤的战友,周文春满是惭愧,“我把他们带到雷场来,就要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经历了生死考验的周文春对草皮特别敏感。一次,回到四川休假的周文春陪家属散步,妻子想要从水泥马路走向路边的草皮时,他猛地一把抓住爱人,把她拉了回来,受到惊吓的妻子很不理解:“你干什么?”“没干什么。”周文春缓过神来,忙向妻子解释,原来排雷作业给他心里留下了阴影,见到草皮就会条件反射地认为那里有危险。
如今,再次走进雷场,周文春感到责任更重、压力更大,每天起床睁开眼,想的都是分散在外的几十台车、几百号人。每天晚上,值班员报告人员全部回到营区后,他才能安心睡觉。
雷场如战场,参与排雷作业的官兵们大都经历过雷场的生死考验。扫雷四队教导员陈登泉就曾经踩过地雷。
那是在执行第一次扫雷任务时,陈登泉担任起爆手,在刚开设的一条通道上再次准备爆破时,陈登泉左脚蹲累了,正想换成右脚,脚底突然“砰”的一声响。“排长,有没有事?”大家闻声赶来,陈登泉不敢看脚下,惶恐地用手摸了摸脚,掐了掐脚面,发现还有知觉这才放心。原来,幸运的是,陈登泉踩着了一颗没有安装引信的地雷,他只是把地雷的火帽踩响了,没有引爆地雷。
“排长,你要把这颗地雷收藏起来!”官兵们和他开玩笑说。但那一幕深深地印在了陈登泉脑海里,每次排雷作业前,平时大大咧咧的他都会变得“婆婆妈妈”,反复告诫排雷官兵们,一定要做到胆大心细,确保安全,总是在反复检查穿戴好防护装具后,才带领排雷官兵进入雷区开展作业。
(作者: 编辑:刘建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