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差异小于个体差异
别再说女性天生路痴了!
生活中常常看到女人方向感普遍比男人差的说法,并且惯以开车为例:女司机常找不着路、看不懂导航地图、告知其路线还能走丢,而男人则仿佛天生自带定位光环,穿街走巷出入自如。
然而,气壮不一定理直,在方向感上真的是女不如男吗?
“小伙逃出传销窝暴走1300公里,靠路牌和太阳认路。”前段时间,一则以此为题的新闻走红网络。报道称,一个叫小谢的年轻小伙子花了两个月时间,徒步1300多公里,从广州走到了重庆。一路上,他既没有地图也没有手机导航,就靠太阳和路牌辨认方向,完成这一现实版“荒野生存”。
除了赞美小伙子“弃暗投明”的壮举,这则新闻也实实在在地又让男同胞们自豪了一把——看看我们能从广州走到重庆,你们女生呢,常年跟不认路连在一起……
的确,生活中常常看到女人方向感普遍比男人差的说法,并且惯以开车为例:女司机常找不着路、看不懂导航地图、告知其路线还能走丢,而男人则仿佛天生自带定位光环,穿街走巷出入自如。
然而,气壮不一定理直,在方向感上真的是女不如男吗?
人类为什么会认路
身体内“自带导航”竟是真的
在讨论男女认路能力是否有别之前,先要来说说人类为什么会认路?
早在1967年,在伦敦大学学院做博士后的约翰·奥基夫就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我为什么能找到回家的路,我为什么能知道我在哪?在这串问号的引导下,他研究发现,当小鼠处在某个特定位置时,其海马体中某区的神经元细胞群会被激活。5年之后,还是奥基夫确认了自己之前在海马体里发现的神经元细胞与位置认知相关,这些细胞被叫做“位置细胞”。
上世纪90年代,曾在奥基夫实验室做博士后的梅·布莱特·莫索尔和爱德华·莫索尔夫妇发现,激活小鼠位置细胞的信号来自小鼠的内嗅皮层。经过近十年的研究,莫索尔夫妇在内嗅皮层中发现了“网格细胞”,也就是小鼠的GPS定位系统。但在当时,人们还不知道人是否以同样的方式认路。
时间来到2013年8月,美国德雷克塞尔大学约书亚·雅各布斯研究确定网格细胞同样存在于人脑。这就意味着,当我们在四处闲逛的时候,存在于大脑内嗅皮层中的网格细胞一直默默地帮我们定立坐标。
凭借在“发现大脑中形成定位系统的细胞”方面作出的突出贡献, 奥基夫和莫索尔夫妇共同获得2014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在大脑自带的这个GPS系统里,内嗅皮层中的网格细胞为我们勾勒了有具体坐标的地图,海马体里的位置细胞则告诉我们身在哪里。”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王亮教授说。
为啥你灵我不灵
与基因和后天环境训练相关
生活中确实有女生方向感特别差、男生方向感特别好的例子,但是男弱女强的情况也绝不少见。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会有“路精”和“路痴”的差别?
作为一种民间说法,方向感这个词涉及方向识别、空间知觉、坐标系转换等一系列能力,这些能力受到基因影响,更与后天环境和训练相关。
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张弢教授详细解释了这3种能力:“方向识别相当于确定‘你’的位置和当前运动方向,好比我们在商场里看平面地图时标识‘你’的那个带箭头的小红点;空间知觉相当于地图,就是外部空间各个物体的相对位置和距离;坐标系转换相当于‘你’如何旋转地图使得它与你的当前运动方向相匹配。”他举了用地图找路的例子:“一般我们先确定自己面朝哪站着,找几个标志物,然后拿出地图找对应的标志物在哪里,找到后旋转地图让它与我们面朝的方向一致,最后在地图上找到目的地,该怎么走就一目了然了。”
此外,人的位置细胞和网格细胞也存在天生差异,某些阿尔茨海默症高风险基因携带者的方向感表现就要差于非风险基因携带者。
“方向感不好是空间认知加工有问题,人对距离有不同的感知,有人的感知较准确,有人的感知偏差较大。转换有问题、细胞有问题、客体编码有问题、本体编码有问题、客体坐标系转向本体坐标系有问题,以上所有可能都会导致方向感不好,不能一概而论。”王亮说。
女不如男不存在
同性个体差异远大于异性平均差异
单个男女可能在方向感上各有输赢,但会不会从概率上说女性普遍方向感都不如男性呢?台湾心理学家洪兰曾指出统计数据显示,男女性在视觉空间能力、心理旋转能力、空间旋转能力方面有差异。这在很长时间都被看作认路能力女不如男的证据。
对此,北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魏坤琳教授强调:“统计上有差异不代表生理上有差异。” 他直言,男女在认知能力上的差异没有那么大。“女性大脑和男性大脑的确存在差异,但同性之间的个体差异远大于异性间的平均差异。”
据魏坤琳介绍,不同的人对空间线索的依赖程度不同,有些人很清楚空间中的定位,东南西北辨得很清,会使用比如“往北走200米再往西走100米”这样的方向加距离的表述;有些人则更偏爱标志性地点,比如“向前一直走,看到路口的麦当劳就右转”。而男性和女性在认路的策略上存在一些差异,男性空间旋转能力强一些,更喜欢绝对方位,女性相对弱一点,就善于用地标等线索。“与其强调性别差异,不如强调个体差异。”
他以心理学中的“自我实现效应”重申了自己的观点:“天天说女生开车不行,方向感不好,结果吓得女孩真开不好了。这种简单二分法在科学上没有意义,在实际生活中也很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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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方法可以救“路痴”
对于“路痴有没有救”这个问题,科学家们无一例外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可通过神经调控的方法,进行精确度的加工,调节大脑的神经活动。功能神经外科也可以在临床上进行深部脑刺激手术。此外,生活中的认知训练也有帮助,毕竟是空间认知功能的下降,掌握特定技巧是可以提高的。”王亮介绍。
而对更普遍的社会大众来说,张弢给出的建议更加生活化:“对东西南北和上下的认知都是训练出来的。有人把猫养在一个全部都是竖条纹的环境里,养到一定程度突然换成横条纹,猫站都站不住,它直接躺下了。”所以说,后天的经验和训练非常重要,“人的潜能很大,先天不认路,可以试试在虚拟环境下反复走迷宫,转着玩儿,猴子都能训出来,人更能训出来。”张弢笑言。
魏坤琳则讲述了自己“训练”6岁女儿的办法:“给她一张地图,拿上指南针,带她去公园‘寻宝’。过程中她可以把地图和实际场景做比对、做匹配,把平面跟立体结合起来。她会看到各种标志物,内部坐标系来回映射。”
“对于不认路的人,可以告诉他一些辨认方向的秘诀,比如哪些线索可以用,哪些线索还没用到。这种办法可以应用在大多数人身上。”魏坤琳说。
本报记者 崔 爽
(作者: 编辑:瞿祥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