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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堰乡村女教师谢萍:放弃高薪坚守深山22年(图)

发布时间:2013-06-10 06:33:12来源:SRC-13

晨读时,谢萍老师认真批改作业

谢萍老师带领孩子开展课外活动

  荆楚网讯 本报记者 张聪发自十堰 见习记者 姚品摄

  5月29日晚上9点半,43岁的谢萍轻手轻脚走进女学生宿舍。夜风中,有熟睡孩子发出细微的鼾声。先检查孩子们的被子是否盖严,再悄悄关掉房间中的日光灯。随着那几盏灯光的熄灭,谢萍如陀螺般忙碌的一天告一段落。

  躺在那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宿舍床上,她习惯地从枕头下摸出儿子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看,百看不厌——作为十堰市郧县鲍峡镇高桥小学22年来唯一坚守的女教师,在没有儿子陪伴的9年时光里,她几乎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

  继承遗愿

  “女状元”回乡村接过教鞭

  至今,鲍峡东河乡的部分村民依然记得高桥小学那个笑容可掬的“谢老师”。

  但他们那时绝不会想到,谢老师的女儿——当年轰动东河乡,算是乡里第一个考上高等学府郧县师范的“女状元”谢萍,最后会接过“谢老师”的教鞭,甘心回归这个偏远小学。

  回归,在谢萍心里并不觉突兀,父亲谢国富给她提出这个要求时已是肝癌中期,算是他的遗愿,而她生在高桥长在高桥,“回来也理所应当。”

  但在外人看来,这个“回归”太不简单,在鲍峡镇前往高桥小学的路上,鲍峡镇中心学校校长黄万飞就告诉记者,高桥是鲍峡镇最偏远的村子,“男人都呆不住,别说一个女人!”

  这所修建在孤独大山中的高桥小学,只有9个老师和一到四年级的108个孩子。记者发现,因交通不便,9名老师和90多名学生全部在学校住宿。学校里只有三台彩色电视机和两台电脑,这些还都是2005年配置的“老把式”。

  黄万飞说,因为海拔较高,高桥小学所在地的气温比镇上足足低几度,一旦下雪,学校操场结的冰足有十几厘米厚!交通不便,没有娱乐设施,没有电教设施,这一切让高桥小学,成了所有教师避之不及的禁地!

  黄万飞介绍,十几年来高桥小学留不住老师,女的不愿意来,男的来了也是千方百计调走,最后中心学校为了解决高桥小学的困难,特别实行了“交流机制”:目前学校9位教师,有两名是从鲍峡镇中心小学交流过来的,交流期限为一年,一年之后再换人“交流”,“不这样就没办法。”

  爱生如子

  既管读书还要管尿裤子

  心甘情愿待在高桥小学,而且一待就是22年,谢萍图个啥?她说,自己图的就是跟孩子们在一起时的开心自在,图的就是教会孩子一个生字一个生词的成就感。

  她的教学方法很有些别出心裁,一堂三年级的作文课,她把孩子们从教室带到田野点缀两旁的山路上,让孩子们观察眼前的景物,然后让孩子说说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我看到了田野里的花朵”,这时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我看到了像五线谱一样架起的电线。”听到这句回答的谢萍大笑,“电线上面有麻雀吗?没有麻雀,五线谱就没有音符呀!”

  享受着快乐教学,但在这之外,谢萍还有外人不知道的“苦”。高桥小学校长何其峰介绍,作为学校22年来唯一的女教师,除了教学任务,她还兼生活老师岗位,“孩子最小的6岁,最大的才10岁,有的娃娃还尿床、尿裤子,再加上住读,男老师哪个照顾呢?最后这些事,都是谢老师承揽了!”

  从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到晚上九点半招呼孩子们睡着,谢萍总像个永远在旋转的陀螺,因为她的目光仿佛始终盯在娃娃身上。操场上娃娃们疯闹,谢萍不时喊出“慢点跑,小心摔着”;放学后,她得经常转到教学楼边的树林,“这几天枇杷熟了,要仔细叮嘱娃娃们别爬树。”

  忙并不是最苦的,孤独才是最苦的。闲下来的间隙,谢萍会一口气登上教学楼的楼顶,往山坳边的公路张望,“这样心里能好受点。”而她也悄悄告诉记者,女人在这里生活确实不便,“连卫生巾,都恨不得一次在镇上买够半年的。”

  放弃高薪

  只为山里娃能走出大山

  其实谢萍大可不必过这种孤独的“苦行僧”的日子。谢萍的丈夫、儿子都在珠海,他们在珠海早就有了住房,而在珠海开大广告公司的弟弟谢军,早就为她开出了每月8000元的高薪!

  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谢军就坦言最初对姐姐“很不理解”。他介绍,2004年,姐夫余鹏就在工作的供销社关闭后前往珠海,不多时便适应了当地的生活。而当年暑假,11岁的外甥随姐姐谢萍到珠海探亲,却再也不愿跟着回到鲍峡,“孩子悄悄跟我说,让我把他留在珠海,‘就算在珠海捡破烂,也不回家’。”

  为了孩子,2005年,谢萍与丈夫在谢军的帮忙下在珠海买房安家,此时的谢军提出让姐姐到公司帮忙跑业务,月薪8000元时,谢萍也动心了,毕竟当时在高桥小学,她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多元,新房的还贷压力,让她尝试着在暑期为弟弟工作了两个月,结果干得很好!

  可开学在即,谢萍睡不着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有人说我没出息,一到快开学,梦里全都是学校娃子们的脸,不回来,我日子过不好,觉也睡不安稳。教师这个职业虽然清贫,但踏实。我只想好好教书,通过我的努力让这里的孩子能更多地走出大山,这就够了。”那个暑假过去,她依然回到了高桥小学。

  不仅舍弃了儿子和珠海的高薪待遇,谢萍还无数次拒绝过同学帮忙的调动。谢萍就读师范时的同学、鲍峡镇中心学校工会主席张永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他的师范同学中,只有谢萍还在乡下的边远学校教书,“她要调动容易得很,学历够,能力够,但我们跟她提这些,她都拒绝了。”

  愧欠家人

  欠儿子的日后还给孙子

  其实,谢萍不是没有痛苦。最初远离儿子的那段日子几乎成了她的梦魇。

  最开始的一年她陷入严重的失眠,为此她多次到郧县看医生,却怎么也治不好。“这时候我想走,人实在受不了。”而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也让她如坐针毡,一次,儿子晚上给她打来电话,问如何煮面条,“我一听就知道是他爸爸不在家他没办法吃饭,当时就想哭,但又不能让他感觉到,就跟他说,‘你自己用筷子戳戳,软了就能吃了。’”

  想念儿子,谢萍依然没有离开,她告诉记者,自己永远记得住院一周后回到学校的场景。“孩子蹦跳着跑过来抱着我,我的心立刻软了。小孩子没那多心思,这时候你感觉他们就像没娘的娃子一样,你再想走,就迈不动脚了。”

  谢萍的儿子,如今在北京理工大学珠海分校念书,她说,自己这两年,才是真正舒心的日子,不用担心儿子,一心一意照看自己身边的娃儿,“你说也奇怪,我现在做梦很少梦到儿子,但总梦到跟学生娃们在一起。”

  这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娃子,现在是最值得谢萍操心的。在高桥出生,在高桥长大并任教,山里孩子的苦,谢萍懂。“有本事的人都离开这里了,留下的都是可怜人,娃儿们的父母不一定懂得教他们读书,我只能尽力而为,让他们多读一点书,这辈子多一点希望。”而这个工作,谢萍说只有自己能做,“这个地方这么苦,我没资格要求别人来。”

  但她也有愧疚,“你说我这做娘的,是不是有点失职呢?”说完这句话,她又像在安慰自己,“安安心心地把娃子们带好,等我退休时,就能无牵无挂的离开,没把儿子招呼好,到时候把孙娃子招呼好也行,算是弥补一下罪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