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余秀华给粉丝签名
楚天都市报讯 记者徐啸寒 张聪 摄影：记者叶茂林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念起这首《我爱你》时，余秀华费力地用双手捧着话筒，她右手的小指不由自主地翘起，而一首诗念完，她红了眼眶，坐在她身旁的诗人张执浩，当场落泪。
这是钟祥女诗人余秀华在武汉的第一次诗歌品诵会，此前，她“火”了3个月。昨日，余秀华诗歌品诵会现场火爆、很多人没地方坐不得不坐在走道上，“她的诗是她身体自然长出来的文字，我来读的，也是她的心。”
正是这样一颗心，让昨夜，有那么多人穿过电闪雷鸣、穿过狂风暴雨、穿过大半个武汉大学、穿过大半个武汉甚至穿过大半个湖北为她而来，一个男孩对她说，“见到你，我很幸福。”余秀华红了脸，低头浅笑，笑意穿过垂下的长发，“你们站在我面前，我也很幸福。”
现状
档期排到下个月
我总有一天会回归平静
余秀华依然还是那么忙碌。前两天刚从北京回到钟祥老家，昨日又独自一人从钟祥赶到武汉。昨日下午4点，记者见到余秀华时，那样子就像赶了很长的路。在选择是逛一下首次造访的武汉大学还是找个地方喝杯咖啡，余秀华选择了后者。
窝在武大校内一家不大的咖啡馆里，余秀华连喝两杯咖啡说自己很晕，“我现在只想睡。”
而在那场品诵会后，会有一家书店将她连夜接走——今天，还有一场签售会在汉阳等她。余秀华翻开手机，上面记录了自己将要参加的活动，她的“档期”已经排到了下个月。
“东奔西跑很累，但我不会拒绝别人的邀请。”余秀华说，反正呆在家里也是呆着，出来走走多些经历未尝不是好事。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开始“单飞”，出门再没有带着父母。
随后，话锋一转，余秀华说，自己总有回归原来平静生活的那一天，“那是我原本的生活，我就是一个农民，回到我农村的家，写诗喂兔子就是我的事。”
余秀华依然在写诗，她的博客里，最新一篇诗作是写于3月30日的《在一个小旅馆的黄昏里》。记者问她成名之后是否影响了创作，从写诗的频率来看，现在没有以前高产了，余秀华表示，“还有一些写的没有来得及放在博客里。”提到高产，余秀华开起了玩笑，“高产的诗人都是耍流氓，哪有那么多写的啊。”
不过，余秀华透露，她正计划出两本自己的新诗集，至于出版的具体日期，她笑称是“商业机密”。
现场
收获3个拥抱和1个鞠躬
热情粉丝挤满会场抢话筒
省内各地的粉丝、诗友昨日纷纷赶到武汉大学教五多功能报告厅，对余秀华而言，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人。下午接受采访时，她不止一次提到即将见到的诗人、《汉诗》主编张执浩，“他是我的男神，一想到要见他，我就紧张。”张执浩2010年就读过余秀华的诗，他还在《汉诗》上登过余秀华的作品，不过，“紧张”这事儿余秀华一般不让人看出来，跟张执浩一见面，他俩就紧紧拥抱在一起，而在余秀华用颤抖的声音读完《我爱你》时，张执浩还落泪了。
这不是余秀华昨晚收获的唯一一个拥抱。当武汉大学4名学子朗诵完余秀华的四篇诗作之后，一名男士从观众席走出，他说自己只是个无意经过的“路人甲”，不怎么懂诗，却也能在余秀华的诗里读出爱、美和生命，他用一段即兴的诗化文字“一团山底的火，一道云上的风，一种宁静下的迸发，一段慌乱之中的从容”形容完余秀华之后，径直走到余秀华身前，拥抱了她。
楚天都市报忠实读者、专程从鄂州赶过来的61岁诗歌爱好者梁少君，是当晚第三个拥抱余秀华的人，同样写诗的她，心疼余秀华将内心的疼痛、挣扎变成美丽的诗歌，“有机会，请你到我们鄂州来！”
42岁的刘女士没能上台拥抱余秀华，而是站在台阶上的她远远地向余秀华鞠了一躬，14岁还在农村放牛的她为了改变命运拼命读书，目前已是在读博士，昨晚她从汉口赶到品诵会现场，专程向余秀华表达敬意和感动，“您用病痛和痛苦成就了诗歌，那首《我请求成为天空的孩子》，让我跟您有了共鸣。”讲座结束后，刘女士将一串珠链戴在了余秀华的手上。
3个拥抱和1个鞠躬，其实远不能说明余秀华的人气，现场有学生为了提问，以手举伞一直举了20分钟。觉得学生有关诗歌与人生的问题问得太多，市民李欣荣甚至按捺不住抢过麦克风，声情并茂地朗诵出《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而这一切，在余秀华眼中都是“美的”，她笑得那样开心，以致于有学生问“笑容是不是你的保护色”时，她笑答：“我的诗也有快乐，但诗歌绝不是一种张牙舞爪的快乐，那我的笑也不是保护色，在你们面前，我不用隐藏自己，我也根本就不会隐藏自己。”
答问充满机锋 都是实话实说
因为我很渺小 所以我不隐藏
昨晚，在品读作品之外，余秀华还现场回答武大学生和慕名赶来的楚天都市报读者的提问，答语充满机锋，就像张执浩说的那样，她平时给人“反应超快”的印象，其实只不过是她在“实话实说”而已。以下，就是她的实话实说：
问：你家的兔子还好？
答：没死的都挺好。
问：最近你当官了，作协副主席。
答：（笑）这跟我没有很大的关系。
问：你在诗里写过坚硬的石头，也写过柔软的水，那你自己是更像石头还是水？
答：我既不是石头也不是水，我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我是诗，那我也是一首没有主题的诗。
问：写诗的人通常会有信仰，你信仰什么？
答：信仰生活的本身，我信仰的是我内心的感觉，人性的善良。
问：你的诗里通常有痛苦的情绪，那写诗对于你来说是咀嚼痛苦，还是放下痛苦？
答：我写诗多是在自己很无助的时候，感觉周围什么都靠不住。写时很痛苦，写完还是很痛苦，但那种痛苦会变得很复杂，我觉得写诗，就是释放痛苦的过程。
问：前几天就买了你的书，没想到今天就站在了你的面前，很幸福。
答：你这样站在我的面前，让我也觉得很幸福。
问：成名了会不会影响你的创作？比如以前敢说的话，现在有顾虑，不敢说了？
答：诗歌都是掏心掏肺，是把灵魂交出来的过程，诗歌不是小说，不可以编造。我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在历史长河里太不起眼。所以为什么要隐藏自己想说的话？我本来就很渺小，因为我是渺小的，所以我不会隐藏。
问：你怎么看待死亡？
答：我的一生都是在死皮赖脸地活着。（停顿）有时做噩梦半夜醒来时会觉得，这个世界包括文字在内的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但这份恐惧反过来让你活得更加真实，更加无畏——反正都是要死的，那我就活得真实一点，无畏一点。
死是最公平的一个东西，所有东西都会消失在风里。我现在关心的问题是，死了之后我们去哪里？如果人真的没有灵魂，那我们存在的意义在哪里？我不是哲学家，我只是个农民，这个问题我真的说不清楚。
问：你在《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中提到的那个“你”，是谁？
答：（哈哈大笑）当你真的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把自己最真实的东西交给他。（停顿，笑）至于这个人是谁，你自己去理解！
5月25日
余秀华与您相约卓尔书店
5月25日，余秀华将再次应本报之邀来到卓尔书店举行诗友见面活动。本次未能与余秀华谋面的读者，下次可别错过机会哦。
卓尔书店于2013年11月正式营业，长期坚持低门槛、低利润公益性经营，现为武汉市首家大型24小时书店。卓尔书店每月开展多种活动，免费为市民开放，4月推出《倾听湖泊的声音》音乐签售会以及文子新书分享会，也欢迎读者参与。
（作者： 编辑：赵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