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网讯 记者沈素芬
近一年多来，一档《欢乐喜剧人》节目让很多人重新认识、并爱上了中国传统喜剧——相声。舞台上，俩演员一逗一捧，分工明确。逗的叫逗哏，担当此角色者一般性格活泼、能说会道，像产品推销员——他来负责逗乐观众；而捧哏则像产品递送员，在逗哏需要接应时，适时地接下话茬、帮助逗哏制造笑点。简简单单的一动一静、一张一收，嬉笑怒骂间，中国传统文化中合作、幽默的精神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
时移势迁。20世纪80年代曾经辉煌一时的相声，进入90年代以后，创作与演出双双陷入低迷。时至今日，除却德云社等个别相声剧团声名鹊起，相声市场的发展在全国仍没有很明显的起色。用业内人士的话说，一个纯相声剧团要想很好地活下来，太难。
光景虽不好，这门艺术毕竟还是有人喜欢。有人喜欢，就肯定还得有人演。在湖北武汉，荆楚网记者近日关注到了一家坚持了9年的民间相声剧团，走近它，我们一起了解它背后的故事。
天乐社创始人徐永刚（左）和弟子郭金华（右）搭班说相声
青年相声演员钟豪（左）和方淼云（右）表演自如洒脱
“怪才”相声演员罗勇（左）和杨海建（右）逗乐观众
千万人口“大武汉” 14个人相声小剧团生存亦艰难
3月11日，武汉工人文化宫曲艺茶馆。大厅天花板上是喜庆的五彩中国龙、80多部朱红桌椅有序排开；大厅前方，是一方半人高的红木戏台，上置一张桌子，一把扇子、一块节板。两名穿着长袍大褂的相声演员往上一站，传统相声的熟悉感迎面扑来。——在这最经典的表演环境里，8个相声演员一晚上分4批登场，一捧一逗，说着不同的话题，分分钟就逗得台下观众欢笑不止……
进行相声表演的，正是徐永刚带领下的武汉天乐社演员。
今年53岁的徐永刚是天津人，长住武汉，他也是知名相声演员郭德纲的师兄。2007年，徐永刚联合两位朋友在武汉创办了相声剧团“武汉天乐社”，旨在向市民推广相声艺术，让更多人认识到中国传统节目的精妙。彼时，天乐社是湖北首家曲艺茶社，截止目前，它也是武汉唯一一家民营相声茶馆。目前，天乐社共有14名相声演员，每周四至周六晚，会在武汉工人文化宫和长春观素菜馆，进行传统曲艺表演，不少热爱相声的武汉观众和周边地区群众都会慕名前来。
说起天乐社的14名演员，除了徐永刚之外，其他人其实都是“兼职”。 “90后演员周澍皓，现在是在校大学生，大三。因为热爱相声艺术，拜师我门下，一直坚持周末演出；90后肖黎君，钟豪，才刚刚大学毕业，目前是一边找工作、一边用业余时间来表演相声；80后方淼云、罗勇还有杨海建，都是做小生意的，海建还是西门子电器品牌的代理，职务不低呢，大家都是抽时间来排练、表演相声。我们还有一个特约的嘉宾，每周六来演出，他就是湖北道情的创始人、湖北非遗传承人周维老先生。”说起自己的团队成员，虽不是全职，但徐永刚仍然如数家珍。
为什么都是“兼职”？徐永刚说，由于收入养不活演员，很多年轻演员一毕业就回了家乡，有的改行做了生意去。“建社9年，已经换了三拨人了。”天乐社目前的十几个人，全都因为真爱相声，所以自发坚持在天乐社演出。“到这里来，图的不是赚钱，图的是给大伙带去快乐。我们很多演员平时上班，周四到周六晚上逢自己演出的话，就会和同事换班，或者暂停自己的小生意，专程来茶馆表演。”
记者注意到，每逢《港囧》、《恶棍天使》等喜剧电影上映的时候，武汉的电影院几乎是一票难求，这说明武汉市民对文化喜剧节目的消费能力是不低的。但为何偌大的武汉，一场完全不输电影的相声表演，却沦落到“养不活”十几个演员？
带着这个问题，记者也去了解了另一个能提供相声表演的地方：武汉说唱团“都市茶座曲艺剧场”（下简称“都市茶座”）。都市茶座位于汉口，开张于2014年5月1日，茶馆面积600平米，可容纳170名观众。据了解，都市茶座每周五、六晚上奉献两场演出，会推出评书、小品、相声、鼓曲等节目。虽不像天乐社纯粹做相声，但都市茶座在传统节目粉丝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2015年是都市茶座开演一周年，相声粉丝张先生给记者讲了一个故事：当天五个节目之后，主办方安排了观众抽奖。“抽奖之前，主持人竟上去做了半个小时的空气净化器和大米广告，并进行现场推销。”将近30分钟的时间，让曲艺节目积攒的好人气骤降，很多观众表示反感。经采访，记者了解到，原来当天的这场晚会，本身是商家赞助的，而观众基本是商家请来免费听的，所以硬推广告也是无奈之举。知晓情况的人士坦言，要是没有赞助商赠票的话，当时的上座率会少很多。——市场的尴尬，原来不止天乐社一家。
世界这么大，为何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主要是宣传不够，很多人不知道武汉还有很专业、精彩的相声演出。”徐永刚说，从9年前起家于武昌司门口，到现在转战武汉工人文化宫，每周连演三场，天乐社已经积累了一批老观众，很多时候甚至还有荆州、襄阳的粉丝特意赶来观看，“它的口碑和知名度其实是在提升的，只不过提升得很慢。”
对于“知名度”这一点，记者也有所察觉：3月11日晚的常规性演出，记者就邂逅了3位特意从仙桃和荆州赶来看节目的中年观众，他们表示，“以前看过天乐社的相声，挺好，趁着周末，再来看一下。”当天2个小时的演出，全场欢笑不停，捧腹之处，还有不少观众被逗得眼泪连连。曲终人散，已是晚上10:30，不少老观众回味无穷，还坐在位子上兴奋地谈论着节目中的包袱，久久不愿散去。
“相声这门艺术就叫做‘温柔醇厚、俗不伤雅’，我们演绎的正是最基础的民众文化，所以大伙喜欢。你看，当我们相声演员最后把包袱抖出来时，观众就明白这个事情了，然后大家就会会心一笑！”徐永刚说，“讲相声需要拿捏分寸，就像朋友开玩笑，大伙乐的是看到谁占了谁的便宜，谁吃了谁的亏。这个，正是喜剧的魂！”
11岁开始说相声，1991年作为文艺兵被特招入伍，2007不惑之年卸甲归田、一门心思在老武昌办起“天乐社”，和所有忠于自己艺术的老一辈艺术家们一样，徐永刚对于相声艺术、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自有一份难言的深情。
“现在境况确实比较艰难。但是，都坚持了这么多年，我们自己也原创了不少段子，观众对我们的表演是肯定的，怎么说也要坚持下去！”徐永刚说。
事实上，天乐社目前已经培养了一批非常好的青年演员：董进，人称天乐社开场板大王，擅长快板书、京剧铜锤花脸；钟豪，90后，在粉丝当中拥有极旺人气，擅长表演文哏段子，敢于创新，是天乐社新生代演员中坚力量；肖黎君，90后，擅长在传统节目中加入时尚元素，把BBOX，魔术融汇到传统相声中；罗勇，天乐社黄金单身汉，其貌不扬，但特别能逗。他普通话不甚标准，所以多用湖北弯管子“土腔”，走的路数颇像当年湖南的大兵……
“我们的使命就是给大家带来快乐，我们现在的逗乐实力，绝对不输喜剧大片。”徐永刚充满信心地说。他表示，尽管情势艰难，但接下来，天乐社会学习现代公司管理理念，准备招聘自己的相声文化经纪人了。“我们要让文化经纪人帮我们相声界在武汉打码头、闯市场！”
徐永刚说他有两个愿望：一是武汉这么大，他希望传播好相声，让武汉人、湖北人不用跑北京天津，在家门口就能听到纯粹、地道又精彩的相声；第二，他希望用现代化的经营，把剧团的这十几个演员养起来，真正地传承好发展好中国相声艺术。
（作者： 编辑：余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