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周小燕与女儿张文。郭大公摄
湖北日报网讯（全媒体记者胡弦）“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今晚，武汉琴台音乐厅再次响起熟悉的《长城谣》。中国著名歌唱家、教育家周小燕四代弟子齐聚武汉，以知名歌唱家廖昌永领衔，举办纪念周小燕诞辰100周年音乐会，怀念这位永远的“东湖的女儿”。
周小燕追悼会。
此刻，距离周小燕在武汉首唱《长城谣》，已过去了整整80年；距离周小燕辞世，也过去了一年半。但她的学生们依然说，先生从没有离开，这首歌她还能听得见……
少年时代周小燕。
首唱在武汉，希望武汉观众记住这首歌
1917年，周小燕出生在湖北武汉的一个工商世家。父亲周苍柏毕业于美国纽约大学经济系，是我国著名银行家、实业家、爱国民主人士。周苍柏虽不会音乐，却让子女们学习萨克斯、小提琴、钢琴等乐器，家中孩子聚在一起常能组成一个小乐队。
周小燕的父亲周苍柏与母亲董燕梁。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周小燕被迫中断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的学业，回到了家乡。武汉长江边，刚满20岁的周小燕在抗战烽火中含泪首唱《长城谣》，打动了无数志士的心。
“《长城谣》诞生在武汉，首唱在武汉，一经演唱，就成了鼓舞中国人抗战的精神力量，在今天，我们依然需要这样的忧患意识。”廖昌永在演唱排练间隙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先生生前，多次唱《长城谣》，如今她的弟子们、热爱她的观众，也会在她的纪念日的时候，唱这首歌，激励自己，怀念先生。
2013年，周小燕在家中。郭大公摄
之所以把这首歌放在音乐会的最后，廖昌永说，就是希望全场观众能一起唱，希望更多武汉观众记住这首歌。2012年武汉首届琴台音乐节期间，周小燕携爱徒廖昌永、李秀英回汉，在全场观众欢呼下，周小燕登台和学生们同唱《长城谣》。回忆5年前，同样的舞台，同样的音乐，只是先生不在身边，廖昌永沉默良久说：“其实先生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著名歌唱家李秀英和周小燕曾3次合唱《长城谣》，是有幸与先生合唱次数最多的学生。“这是第一次开先生的音乐会，没有先生跟我们在一起，我们都只愿意回想和先生在一起的日子。”李秀英满目泪光说，能在先生的家乡过纪念日，很特别，她的精神一直激励着学生们。
周小燕病重时，把自己最后带的两名研究生托付给了李秀英，其中一名就是今晚最年轻的歌唱家、28岁的龙天。回忆起先生离去的这一年多，李秀英说：“我要像先生教我一样，教好我的学生。”
未能与先生同唱《长城谣》，却能回到她的家乡唱这首歌，龙天说：“很感激能有这样的机会继承先生遗志，总感觉先生就在身边，我们唱这首歌，她都能听得见。”
周小燕在上课。
回到“母亲的家乡”追忆师恩
来到武汉，和周小燕情同母子的廖昌永说，“就像回到了母亲的家乡”。为了此次音乐会，四代学生组建了30多人的微信群，各自推掉了手上繁忙的工作，二话不说来到武汉。学生们说，这是大家对先生的感激和崇敬。
忆及先生的一言一行，廖昌永刻骨铭心。“先生教我们，首先是人格的培养，其次是艺徳的培养。她的胸怀是广阔的，她鼓励我们跨出国门学好本领，更希望我们留下来报效祖国。”廖昌永记得，自己在获奖之后，收到很多国外的邀约，是周小燕的一句话让他坚定选择留在国内。“她对我说，我希望你能够留在中国，中国观众更需要优秀的音乐家为他们服务，希望你能立足中国、走向世界，做一名中国音乐的传播者。”
周小燕在上课。
让中国歌剧走向世界，周小燕可谓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早的推动者。1945年，周小燕登上巴黎国家大剧院的舞台，用中西合璧的唱法高歌《紫竹调》《红豆词》，让世界对中国美声演员刮目相看，也因此被周恩来总理誉为“中国之莺”。廖昌永说，终其一生，先生把智慧和才华都贡献给了中国歌剧，她教育学生，不仅要唱好外国歌曲给中国观众听，也要唱好中国歌曲走向世界。
周小燕不仅这样教育学生，也通过自己的艺术实践践行着诺言，周小燕歌剧中心成立之后，不仅排演了《茶花女》《唐璜》等外国经典，也先后创作了《一江春水》《原野》等一批中国作品，有力地推动了中国原创歌剧的发展。
学生们在国外演出，都想给先生带礼物，但周小燕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们带回国外最新的演出唱片影碟，因为她想学习了解国外最新的音乐动态。直到晚年，周小燕也没有停止学习的脚步。廖昌永透露，目前，正在整理周小燕遗留的教学笔记，有望出版成为中国声乐史上的重要文献。这些笔记，是歌剧中心每年请外国专家来上课，周小燕一节课不落、认认真真记下来的文字。
周小燕在上课。
在上海音乐学院任教的李秀英说，先生最重要的是言传身教，她培养人才的态度、治学理念一直影响着学生们。“她的精神在每一个学生心里，很难用言语表达，但我们都在照做。”
最后和周小燕学习声乐2年半的龙天说，虽然先生病重，但她依旧精神矍铄，从不会给学生带来生病的消极情绪，也希望学生们把这份乐观态度传递下去。“直到住院，她还想着能在医院的地下室开一间琴房排练，既不打扰病人休息，也不耽误学生学习。”
“东湖的女儿”把根脉留在武汉
1930年，周小燕的父亲周苍柏兴建了东湖西岸“海光农圃”，后捐献国家，也就是东湖风景区的前身。周苍柏因此也被尊称为“东湖之父”，周小燕成了人们熟知的“东湖的女儿”。
周小燕（后排中）与兄弟姐妹们。
李秀英是“武汉媳妇”，这让她和先生有了许多共同话题。“闲暇时候整理照片，先生总和我说，这是我在湖北、在东湖和兄弟姐妹一起排节目的场景。”近年来，李秀英频频回汉，帮助湖北省歌剧舞剧院培养青年演员，还担任了歌剧《八月桂花遍地开》和《楚庄王》的声乐指导。
李秀英说，每次去武汉，先生都要过问，小到每一节课、武汉的声乐动向，大到武汉的发展成果。周小燕听了之后常常感叹说：“你这个武汉媳妇为家乡做的事情，比我这个‘东湖的女儿’还要多。”李秀英说，在先生心里，一直都想着能为家乡多做点事情。
廖昌永说，先生是武汉人的骄傲，她一辈子会讲很多语言，到了生命的最后，几乎只讲武汉话，乡音始终难忘。在学生面前，周小燕常常谈起东湖，谈起父亲如何培养他们、送他们去国外学习的时候希望他们回来。“这是家庭给她终身的影响，从先生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她的爱国情怀、爱家乡的情怀，这些都是学生们深深崇敬她的原因。”
龙天研究生毕业后，选择来到武汉音乐学院任教。作为深圳人，他说这份选择，和先生有着莫大的关联。“先生99年人生，经历无数战乱分离，但武汉留下了她童年最美好、最纯粹的回忆，她一生最渴望的，仍然是和亲人在一起的时光。”龙天说，如今，多次一个人去东湖的苍柏园，每次去都能感觉先生的声音，依然在耳畔，谆谆善教……
（作者： 编辑：吴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