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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感肆虐,拷问儿科之痛

发布时间:2018-01-10 22:28:25来源:湖北日报

  一场自入冬以来袭卷全国的流感,将儿科伤疤再次暴露在面前——流感肆虐,拷问儿科之痛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崔逾瑜 通讯员 温红蕾 龚波

  堪比春运的儿科门诊,医生捉襟见肘

  岁末年初,各大医院儿科诊室堪比“小春运”,候诊大厅水泄不通,输液室里一座难求。

  省妇幼保健院儿内科,每天接诊量逼近2000人,比去年同期增加70%-80%,即使采取取消午休、延迟挂号等应急措施,每天下班时间还有两三百名挂了号的患者“积压”;武汉儿童医院香港路门诊,值普诊夜诊班的5名医生一上班就压力巨大,近1000位患者焦灼等待,从大内科抽调医生支援,最高峰时外援达12人;襄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儿科急诊,进入“黑白颠倒”模式,白班上到月色朦胧,夜班值到中午时分,医生平均每天工作超过10小时。

  一场流感,儿科医生更显捉襟见肘。然而,这绝非一城一地、一朝一夕。

  据世卫组织发布的标准,如果每千名0-14岁儿童拥有的儿科医生数在1名以下,那么儿童疾病死亡率就会飙升。在发达国家,比如美国、日本,这个数字分别为1.6名、3.9名。在我国,即便是医疗发达地区,每千名0-14岁的儿童平均拥有的儿科医生数量也只有0.53名,差不多是一位儿科医生要照顾2000个孩子;而在医疗发展较为落后的地区,一位儿科医生几乎要应对5000个孩子。

  医疗圈里流行有一句顺口溜,“金眼科银外科,又苦又累是儿科”。据中华医师学会儿科分会的一项调查发现,儿科医生的工作量是成人科医生的1.68倍,但收入却不对等,只有成人科医生的76%。因此,在中国医疗资源不断增加的大背景下,儿科医生数量不增反降,95%的二级以上医院都缺儿科医生。

  除了受从业环境影响,还有一部分“历史欠账”。1998年,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删除儿科学,医学院陆续撤销儿科学专业,致使儿科医师日益凋敝。

  “医生从儿科接踵而出,患儿却不断涌进医院大门。”武汉儿童医院院长邵剑波坦言,随着二胎政策的放开、生育高潮的到来,儿科医患的供需矛盾仍将加剧,因此加强儿科队伍建设的思维必须融汇在医改的顶层设计中,并且要提速。

  一再遇冷的基层医疗,刺痛分级诊疗

  即便延长儿科医生工作时间,也解决不了儿科看病难的问题。日前,江苏某医院儿科就贴出一纸通知,大意是:儿科医生长期超负荷工作,多人病倒,请家长就近选择其他医院就诊。

  这封“劝退信”道出医生的无奈,也暴露出医疗体系的软肋。

  长期以来,优质医疗资源的虹吸效应,造成大医院人满为患、基层医院门可罗雀的尴尬局面。这种现象,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看病难。卫生部门不遗余力地推动分级诊疗,并采取激励措施,合理分流患者,缓解看病难。然而,横亘在患者与基层医院之间的不信任犹如磐石,导致分级诊疗蹒跚移步,艰难行进。

  作为我省最大的儿童专科医院,武汉儿童医院看的最多的病是什么?感冒、发烧、咳嗽。

  而这些疾病真的需要去最知名的医院、找最权威的专家看吗?采访中,儿科专家的答案一致——普通感冒不用处理,一般数日好转;如果高烧超过3天、发生高热惊厥等症状,社区医生也能有效处理,病情严重者再转诊到上级医院。

  一项政策从出台到落地,并真正按照改革的理念去实施,有很长的路要走。

  2016年,武汉儿童医院牵手百余家医院,组建湖北省儿科联盟。联盟一边为基层儿科“造血”,培养“火种”医生,一边无缝对接绿色通道,强化重症患者转诊。去年10月30日晚,8岁的襄阳男孩鹏鹏高烧不退,四肢剧烈抽搐,在当地医院诊断为暴发性心肌炎合并心源性休克,病情极度危重。通过儿科联盟的转运体系,鹏鹏被迅速转至武汉儿童医院成功救治。据悉,2017年该院接收上转疑难危重症患者1750例。

  “‘小病进社区,大病找医院’虽然提得很多,但实现却非易事。”省妇幼保健院儿内科主任医师许慧称,在儿科医生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大力发展全科医生,完善儿童分级诊疗医疗体系,并鼓励社会资本进入儿科领域,已是当务之急。

  尊重儿科医生,也是爱护我们的孩子

  众所周知,儿科是医患关系的“重灾区”。漫长的等待、人山人海、充斥着小孩子屎尿味完全不流通的空气,成为很多人对儿科不太美好的回忆。

  这不,浙江某医院一位焦虑的年轻妈妈不满“急诊不急”,质问护士长:“如果是你的孩子发烧39.3℃,你会怎么做?”当得到“如果是我的孩子,就不会带到医院,吃退烧药就行”的回答时,年轻妈妈抛下一句话,“我诅咒你孩子天天39.3℃”,然后恨恨地走了。

  “诅咒算好的,动手殴打的也经历过。”湖北省一家三甲医院儿科主任深有感触。在他看来,当家长们在医院的走廊里,释放着等待的怒气时,他们并不清楚,自己的对手不是医生,而是一场死死拖住儿科的“慢性病”。

  儿科俗称“哑科”,患者多是不能清晰表达症状的小孩子,做检查时也很难从头到尾很好配合。正因如此,儿科看一位患儿通常需要几倍的人力和时间,这从客观上加大了候诊时间,从主观上为医患矛盾埋下隐患。加上一个孩子生病,最夸张时有6个大人同时在医院里陪伴,“摩擦系数”很容易被放大。于是,儿科陷入“儿科医生少—就医体验差—医患纠纷多—医生更不愿意留在儿科”的恶性循环。

  而我们身边,仍在坚守的儿科医生,让人充满敬意。襄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儿科医生王闻达,因左臂桡骨前关节脱位,主任劝他休息两周,但他硬是吊着绷带坐诊、查房,单手写病历、开处方,患儿家长无不感动。

  前不久,武汉市中心医院后湖院区儿科,一名3岁男孩走出诊室后,向主任医师杨惠琴鞠躬致谢,杨惠琴也深深鞠躬回礼,这一画面给寒冷的冬天增添一抹暖色。

  “尊重儿科医生就是爱护我们的孩子。”留言板上,一位网友的点评激活许多人内心的期盼。生命的托付与生命的呵护,本就脉动着深深的医患温情,彼此敬重,良好医患关系的回归才有可能。

(作者:崔逾瑜  编辑:高梦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