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正在清掏作业的朱忠桥从窨井口探出头,递上沾满粪水的饭盒和手机。
文/图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饶纯武 通讯员 方蓓 周玉琴
数九寒冬,无论室内还是户外,他都衣着单薄;原本满头黑发,却偏偏剃了20年光头,见岳母时戴假发;他自备8顶帽子、9套工作服,随身带着肥皂、毛巾和小桶;这一切,都因他是一名公厕清掏工。他常说:“脏了我一人,方便了大家。”
一天清掏四公厕 要洗三次冷水澡
身高1.71米,体重56公斤,光着脑袋,衣着单薄,说话语速极快。1月18日上午,湖北日报全媒记者在汉阳洲头一村见到正在清掏作业的朱忠桥,虽年近花甲,仍显“硬朗”。“通了!通了!”上午9时许,直径半米的窨井盖下方,传出略带沙哑的声音。不一会儿,朱忠桥从窨井口探出头,递上沾满粪水的饭盒和手机,在同事的协助下,他双手轻轻一撑跃出了井口。
朱忠桥摘下帽子脱下防水衣说,公厕蹲位连接化粪池的管道口,用手电照射时,可见秋衣和一把老虎钳,手没拉动,就用铁钩猛拽,一下子就通了。粪水放尽后,管道口还卡着饭盒和手机。“从接到堵情信息到疏通,花了50分钟。”朱忠桥边说边上了吸粪车,赶回工作单位——江堤中路汉阳环卫集团公厕管理站,麻利地脱下羊毛衫,光着膀子在院内露天水管下冲洗。
当天下午2时、3时40分和5时10分,朱忠桥又分别接到汉阳火车站公厕、倒口南村公厕和建港公厕被堵信息,他都及时前往疏通。
除汉阳火车站公厕,另两处均要探身化粪池内,疏通后朱忠桥又洗了两个冷水澡。“单位院内有淋浴房,我身上溅有粪水,洗了怕别人不好用。”他解释。
光头剃了20年 面见岳母戴假发
“冬天零下几摄氏度,我也只穿件羊毛衫!”朱忠桥表示,防护做得再好,出了化粪池也还得洗澡,冬天衣服穿多了,忽冷忽热身体反而受不了,遂养成冬天只穿羊毛衫的习惯。
工作39年,朱忠桥还养成了许多特别的习惯。
1979年,高中毕业的朱忠桥,接过母亲拖垃圾的板车,成为一名环卫在编职工。1987年3月,他转岗为掏粪工。“第一次下化粪池,刺鼻的气味,熏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朱忠桥说,前几次都吐了,“憋了”一个多月后,不适反应渐渐消失。“下窖作业两年后,每次洗完澡,头皮痒得钻心,要不停地挠头。”朱忠桥剃了个小平头,每周修剪一次,用橡胶帽将头顶和耳朵捂得严严实实,头皮瘙痒依旧困扰着他。
1997年,朱忠桥给头皮擦中药,症状得以缓解。医生告诉他,头顶毛孔丰富,粪水和污浊气体“无孔不入”,头发长了易致头皮感染。这一年,朱忠桥开始剃光头。“前几年,见岳母时都戴着假发,怕被误解不尊重她!”朱忠桥说,近20年来,仅双亲去世时,有一个多月未剪发。
朱忠桥还将指甲剪得特别短,以免藏污纳垢;每天吃生大蒜,增强抵抗力;每天跑步锻炼,不让身体“发福”。
累计下窖数千次 退休之后谁接班
“2012年,汉阳区的沟槽式公厕改为蹲位式公厕,改前改后他都要下化粪池!”朱忠桥解释,改前是清淤,每座公厕每年1至2次;改后是排堵疏捞,一样要下化粪池。
公厕被堵,五花八门。朱忠桥说,古琴台公厕连堵四次,他蹲守两天逮住扔沙包的男子;堵塞最多的异物是塑料瓶,被人踩瘪后冲进了公厕;在餐饮集中的北城巷公厕,两根烤羊肉串的细铁钎,堵瘫一座公厕……
54岁的同事吴叶祥说,清掏班12个人,主要任务是公厕的抽排、中转和疏通,并未规定谁下化粪池清掏,他20年前下了一次化粪池,“当时全身都是软的”,现在能下化粪池的就班长朱忠桥一人。
朱忠桥说,几年前也有两名同事刚下化粪池就吐了,单位配有防毒面具,但镜罩起雾影响作业。“疏捞班工人年龄普遍偏大,我的身体好一些,我不下谁下?”朱忠桥估算,近30年来,他下化粪池有四五千次。
今年58岁的朱忠桥,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目前还未带出“徒弟”。“如果没人进化粪池疏通,就要开挖地面,成本高昂。”朱忠桥忧心忡忡地说。
汉阳区环卫集团公厕管理站党支部书记殷肖丽说,她母亲退休前曾是清掏班班长,她深知该工种又脏又累还有危险,多次招聘无人问津,寻找清掏“接班人”,是厕管站待解难题。
(作者: 编辑:沈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