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电影导演冯小刚在微博里写道:
“昨晚看了人艺的话剧《喜剧的忧伤》, 说的是抗战时期国民党的文化审查官如何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折磨一位喜剧编导,全场观众爆笑不止, 笑声多次淹没台词。坐在台下, 我的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散了场约朋友聊戏, 情绪失控, 手举杯落玻璃台面应声砸了个粉碎, 妻子动容掩面而泣, 夫妻俩扫了一桌人的兴。喜剧变悲剧。”
审查,是文化产业不可回避的坎儿,对谁都如此。
“我们在2 平方米的舞池里起舞,的确没有问题,但是200平方米的空间会不会更好呢?”司马晗问道。
身为动画《家有浆糊》执行制片人的她始终忘不了刚入行业内一个面试官的话:“你的确挺有灵气的,但是像你这样的人在中国是活不下去的。”所有面试的人都走后,面试官指着她画的暗黑系图画说。
面试结束后,司马晗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一向脾气倔强的她,哭得厉害。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何此类系的作品就会在中国市场活不下去?“当时不懂为什么,现在稍微有些理解了。”司马晗说。
事实上,《家有浆糊》的面世也是经过了层层闯关。
银都文化董事会秘书何铭敏表示,单纯为了“浆糊”名字的事情就来来回回跑了三次。原本人物取名“浆糊”是反映孩子是鬼头鬼脑的性格,后来却在送审时被卡,理由是:怎么用浆糊给小孩取名字呢?
经过再三讨论,才终于保住“浆糊”之名,作为蒋虎的谐音。司马晗不是很理解作品审核标准。“为什么一定要把小孩子想象得很低幼?是不是小孩子就只能看很简单的动画片呢?”司马晗认为,动画并非只是小孩子可以看,但她很清楚,如果现有市场如此,团队能够做的就是在创作上下工夫。
1987 年中戏毕业的关杭军回到湖北,对于文化氛围有着更为切身的感受。他认为,文化应该是互相融通的,湖北的文化元素并不少,但文化产业发展与先进地区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他希望政府更多开创一种包容的氛围,才能给创作以好的土壤。
司马晗把创作空间比作舞蹈池,创作空间被限制,犹如舞者在一个两平方米的空间内跳舞,尽管可以跳,但仍然不如在200平方米空间内跳舞发挥余地大。“尽管我对审查不认同,但是也明白现在市场环境如此,并非没有可发挥空间,可以做的还有很多。”她说。
不过,曾珍对于动画市场有着自己的顾虑。作为一个母亲,有件事情,她记忆深刻。
“妈妈,我不要长大,长大以后,姥姥就离开我了。”有一天,曾珍的小女儿哭着对她说。
这句话深深触动了她。“孩子的成长需要过程,慢慢她自然就会知道死亡是什么,我不希望她过早接触成人世界,我希望他们在一个单纯的环境里长大。”曾珍说:“我想以一个更有效的方式跟孩子沟通,跟她解释: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性?什么是男女?等等。”
不过,她不会选择强行关掉孩子的电视,而是有意识地去引导,去推荐好的片子。
当很多声音将矛头指向中国没有完善分级体系,导致一部分好的片子被扼杀,垃圾片横行的时候,北京其欣然数码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其卡通动画创始人王云飞则表示,审核并非主要矛盾。
“我举个例子,迪斯尼动画,里面有抽烟的镜头吗?有暴力和色情的镜头吗?同样是讲述小孩子的世界,但都做得很有灵魂,是靠内容质量、靠创意赢得市场的。”王云飞认为,没有分级制度不是导致创作质量低下的主要原因。
他表示,作为一个导演,可以把对于世界的深思转化到作品中去,但动画主要市场还是属于孩子的,给孩子传达的应该还是阳光的。“即便如此,你是否可以把这个市场做得好玩一点呢?让大人也能喜欢看呢?”王云飞说。
漫友文化编辑二部总监小牛表示,要发展首先是量先多起来,就像一个专业,学的人多了才能从中挑出好苗子,其实细心分析,每年的动画制作和剧本的精良度都比上一年高。质量和分级没有直接关系。
“不过对于分级我一直很支持的。不限于动漫,还有文学小说电影电视,这样更有利行业的长远发展,产品链也会更丰富。”小牛说。
由于中国文化市场尚处于发展时期,法制建设还不完善,知识产权保护问题一直困扰行业发展。
“以动漫为例,因为盗版侵权等问题,一些原创动漫形象被大量仿造,给原创动漫作品创作者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也大大影响了创作者的积极性,损害了行业的发展。在动漫领域,加强知识产权的保护就是保护原创动力。”高东旭说。
曾珍就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公司曾经创作了一些好的故事,结果却被一些知名动画设计师给移作他用了。由于缺乏相应的保护制度和诉讼渠道,她也没有办法。
“别人的品牌已经打出去了,他们人物形象比我们好,用了我们也没办法去说。”曾珍表示,知识产权保护的问题不仅动漫行业如此,在整个文化产业领域是个普遍问题。有些小公司尽管花大成本原创,但是一旦被剥夺,依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作者: 编辑:)